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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无声无息地穿过黑暗的小巷,越过栅栏,经过空地,进入下一条街的阴影之中。霰弹枪留在格朗布索普的厨房里,他只携带了镰刀——长手柄缩短了十三英寸——还有匕首。

我相信,一到夏天,这里的街道上就会遍布黑鬼——胖女人坐在门廊上,像狒狒一样喋喋不休,或者痴呆地盯着破衣烂衫的孩子玩耍;懒散的男人在酒吧和街角溜达,没有工作,没有理想,没有收入来源。但今晚,严冬的街道上黑暗而寂静,小房子的小窗户里没有灯光,联排房屋前门紧闭。文森特像影子一样——不,他变成了无声无息的影子——从小巷到街道,从街道到空地,从空地到破败的院子,自由地穿行着。

两个晚上之前,他跟踪黑帮成员到了一座古老的大房子,四周全是空地,不远处就是高架铁路,穿过贫民区的路基仿佛畸形的长城。文明的白人妄图借此将野蛮的黑人圈禁起来,结果只是徒劳。文森特匍匐在一辆被废弃的汽车旁的荒草里,静静观察。

黑影在亮灯的房间窗户前晃动,如同一群卡通人物在上演滑稽歌舞。最后走出五个人。昏暗的光线中我无从辨别,但这无关紧要。他们进入铁路路基旁的一条狭窄小巷。身影即将消失前,文森特跟了上去。文森特几乎毫不费力地在黑夜中穿行,无声无息的跟踪令我兴奋不已。文森特的眼睛在几近全黑的环境中仍能像大多数人在白天一样视物。我仿佛附身在了一只强壮灵敏的大猫身上——一只饥饿的正在觅食的大猫。

那群黑鬼中有两个女孩。见他们停下来,文森特也止住脚步。他在空气中嗅探,寻找着公鹿们强烈的动物般的味道。如今在南方已经不能用公鹿称呼黑人,但别的词都不及它形象。众所周知,男黑鬼很容易激动,一靠近发情的母鹿,就会像公鹿一样狂暴。那两个女孩一定正在发情期。文森特看着他们在路基的阴影中交配,第三个男孩在旁边观看,等待别人干完了自己上。女孩们赤裸的黑腿随着男孩臀部一上一下的有力撞击而一开一合。文森特的整个身体都蓄势待发,但我让他转过头,等男孩们发泄完毕,女孩们边叫边笑——犹如街头吃饱了的野猫,单纯而无知——朝家里走去。然后,我放开了文森特。

当他们走到布林赫斯特街尽头废弃鞋厂旁的拐弯处时,文森特动手了。镰刀砍进第一个男孩的肚子,径直扎到脊椎上。文森特没有将它拔出来,拿着匕首就冲向第二个男孩。第三个男孩见状奔逃。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我经常去影院——那时的电影还没有堕落成如今这种淫秽、弱智的垃圾。我特别喜欢看黑人仆人受到惊吓的场面。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国家的诞生》【20】,里面的黑人孩子见到有人披着白床单而被吓得半死,我不禁放声大笑。我记得同尼娜和威利坐在维也纳的廉价影院里观看一部哈罗德·劳埃德【21】的老无声电影,笨头笨脑的斯特品·费驰【22】总是引得观众哄堂大笑。我记得在电视上看过一部鲍勃·霍普【23】的老电影——1960年,电视开始变得粗俗之后,我便彻底不看了——鲍勃·霍普的黑人助手在闹鬼的房子里被吓得屁滚尿流,我被逗得哈哈直笑。文森特干掉的第二个黑鬼长得有点儿像这些喜剧演员中的一个——体格魁梧,脸色煞白,眼珠突出,一只手捂住张大的嘴,双膝并拢,两脚外张。文森特用匕首行凶的时候,我忍不住在格朗布索普安静的育儿室里开怀大笑。

第三个男孩跑掉了。文森特想要追上去,就像一条试图挣脱绳索的狗,但我牢牢攥住了绳索。黑鬼熟悉街区环境,而文森特长于隐蔽和突袭。我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危险,我可不想在他身上倾注大量心血后把他白白浪费。不过,在把他弄回来之前,我让他在已经放倒的两人身上尽情地释放暴力。这没有花多长时间。在他大脑丛林最深处潜伏的欲望得到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