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小的好事(第2/14页)

霍华德从医院开车回家。他开得比正常的要快,行驶在阴暗潮湿的街道上,然后他控制住自己,放慢车速。他一帆风顺,让他感到满意——上大学,结婚,为得到高级商科学位又上了一年大学,在一家投资公司成为一名初级合伙人。当上父亲。他过得快乐,另外至今也幸运——他知道的。他的父母还在世,兄弟和姐姐事业有成,大学里的朋友也在社会上站稳了脚跟。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未受过真正的伤害,没有被那些他知道的确实存在、能够让一个人致残或者倒下的力量所害。如果运气转差,如果情况突然急转直下,那都是会发生的。他把车开上自家车道停了下来。他的左腿开始颤抖。他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想以一种理性的方式来面对目前这种情况。斯科蒂被一辆小汽车撞了,现在在医院,但是他会没事的。他闭上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脸。过了一会儿,他下车走到前门那里。那条狗——斯拉格——在屋内吠叫。他开门和摸索着找电灯开关时,电话一直在响。他不应该离开医院,不应该的,他骂自己。他拿起话筒说:“我刚进屋!喂!”

“这里有个蛋糕没有来取。”电话那头,一个男的声音说。

“什么?你说什么?”霍华德问。

“一个蛋糕,”那个声音说,“一个十六美元的蛋糕。”

霍华德把听筒拿得贴近耳朵,努力想去听明白。“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蛋糕的事。”他说,“天哪,你在说什么?”

“少来这一套。”那个声音说。

霍华德挂了电话,进厨房给自己倒了点威士忌。他打电话去医院,但斯科蒂还是那样,还在睡觉,那边一切还都是那样。趁着浴缸里在放水,他给自己脸上涂上肥皂沫,刮了胡子。他在浴缸里面伸展身体,闭上眼睛,这时电话又响了。他吃力地从浴缸里起来,抓过一条毛巾,急步走过屋子,一边说着“蠢啊,蠢啊”,因为自己离开了医院。可是当他拿起听筒大声说“喂!”时,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然后那个打电话的人挂上了。

午夜过后不久,他又赶到医院。安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男孩仍然闭着眼睛,头上还裹着绷带,他的呼吸安静而平稳。病床上方的器械上吊着一瓶葡萄糖,一根输液管从瓶子里出来,接到男孩的右臂上。

“他怎么样?”霍华德问,他冲那瓶葡萄糖和那根输液管挥了一下手,“这都是怎么回事?”

“弗朗西斯医生要求的,”她说,“他需要营养。弗朗西斯医生说他需要保持有力气。他为什么还不醒,霍华德?”她说,“既然他没事,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霍华德手放在脑后,然后用手指梳了下头。“他会没事的,亲爱的。再等等他就醒了,弗朗西斯医生心里有数。”

过了片刻他说:“也许你应该回家,你自己也歇一会儿,我待这儿。只是别理会那个老是打电话来的变态佬,马上挂掉。”

“谁打电话?”她问。

“我不知道是谁,只是个除了给别人打电话就没事干的人。你现在就走吧。”

她摇摇头。“不,”她说,“我没事。”

“真的,”他说,“回去休息下吧,如果你愿意的话,然后明天早上再来替我。没事的。弗朗西斯医生怎么说的?他说斯科蒂会没事的,我们不用担心。他现在只是在睡觉,别的没什么。”

一位护士推开门,朝他们点点头,一边走到床边。她把斯科蒂的左臂从被子里拿出来,把手指搭在他的腕部,看着自己的手表测了脉搏。过了一会儿,她把那只胳膊放回被子下面,然后去床尾,在绑在那里的一个写字夹板上写了点什么。

“他怎么样?”安问。霍华德的手重重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