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9页)

埃利斯和穆罕默德套好牲口。今天的路会更加难走,即将经过的山脉几个世纪以来都使努里斯坦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他们要上到阿尔裕山口,海拔一万四千英尺,一路上大多数地方都是冰雪覆盖。他们计划到达努里斯坦的里纳尔村:这个直线距离只有十英里的地方,顺利的话,也要走上大半天。

出发时阳光明媚,但仍是寒意逼人。简穿着厚袜子,戴着手套,毛皮衬里的大衣里面还套着防雨衫。她把香塔尔裹在大衣里兜着,领口的扣子解开以保持内外空气流通。

一行人离开草场,沿阿尔裕河逆流而上,自然景观立刻变得萧条。冰冷的悬崖上寸草不生。简一度看到远处山坡上有几顶牧民的帐篷,不知应该是高兴还是害怕。除此之外,烈风中的一只秃鹫是她见到的唯一活物。

脚下根本就没有成形的道路。有穆罕默德做向导,简感到踏实了很多。起初,他带着他们沿河而行。待到河道渐窄并渐渐消失,他依旧是踌躇满志地继续向前。简问他怎么知道应该走哪里,穆罕默德回答: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堆石块作为标记。要不是他指出,简还真没注意到。

很快,地面开始出现一层薄薄的积雪。虽然里有厚袜外有靴子,简的脚还是冻得冰凉。

奇怪的是,香塔尔一路上一直睡得香甜。每两个小时他们都会停下来歇歇脚。简会趁机给孩子喂奶。软嫩的乳房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她不由得缩起身子。她告诉埃利斯,香塔尔一路上都很乖,而埃利斯纠正道:“是乖到不行。”

中午,阿尔裕山口出现在视线中。队伍停下来休息半小时,大家都求之不得。简已经开始疲乏,她腹中饥饿,后背也疼得厉害。午餐的桑葚核桃饼被她狼吞虎咽吃得一干二净。

向山口进发的一路可谓困难重重。一看到那些陡峭的山坡,简便失去了信心。还是多坐会儿吧,她想。然而天气寒冷,她冻得瑟瑟发抖。埃利斯见状站起来,轻松地说:“走吧,再坐可能会冻死在这儿。”而简想的却是:你别总这么乐呵呵的行不行?!

她强打精神站起身。

埃利斯道:“把孩子交给我吧。”

简感激地将孩子交给他。穆罕默德牵着麦琪在前面领路,简强撑着跟在后面,埃利斯垫后。

坡陡路滑。几分钟后,简已经比歇脚前还要累。她气喘吁吁地往前走,想起自己曾对埃利斯说“比起只身逃出西伯利亚,跟你一起从这里逃出去的胜算还要大一点”。回过头想想,她发现自己哪一个都做不到: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环境——不对,想当然是想到了,而且也知道,柳暗花明之前一定是千难万险。振作起来,你这个可怜虫!她不慎被一块冰石滑倒,身后的埃利斯扶住她的胳膊让她站起。他一直在身后关注着她,简的心头涌起一股爱意。埃利斯的那种疼惜是让-皮埃尔从未给过的。要是换作让-皮埃尔,他一定会自顾自往前走,在他看来,如果简需要帮忙,她自然会开口。而如果简对他的态度稍有抱怨,让-皮埃尔兴许会反问她:你不是让别人“一视同仁”么?

快到山顶了。简身体前倾,心中默念:再加一把劲儿,再加一把劲儿。她头晕目眩。前方的麦琪在松散的石头上不时打滑,连蹦带跑地爬了最后几英尺,穆罕默德只得跟着她一起小跑。简步履沉重地跟在后面,走一步数一步。终于上到平地,她停下脚步。她的头晕得厉害,埃利斯伸手抱住她,她闭上双眼靠在他身上。

“自此往前就是下山路了。”埃利斯说。

她睁开眼,从未想到还有如此苍凉的景象:眼前只有白雪、狂风、山脉和无尽的孤寂。“真是不毛之地啊!”

“欣赏”了片刻,埃利斯道:“得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