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4/4页)

恐她受疼,忧她厌弃,心怯于她的每一次若即若离。

他理应在发觉狐狸跟踪的那一刻,便拔剑杀了它的。

杀念稍纵即逝,江白砚直视施黛双眼。

“我爹死于十年前的大战。”

他轻声开口:“人人都说他叛离大昭,归依邪祟。后来江府灭门,有人来放爆竹庆祝,称是死有余辜。”

施黛安静地听,手心发冷。

“两年前,我把他和娘带来此地,与他们同食同宿。”

江白砚笑笑:“身后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不知是不是入夜天寒的缘故,他的笑音冷如冰屑。

阿狸屏住呼吸,不敢动作。

它感受得出,江白砚极力压抑的幽戾杀机。

“溺毙、斩首、剖心、碎骨……”

江白砚说:“我杀过很多人,将杀虐看作取乐的手段,眼睁睁看他们一个接一个断气。”

自虐一般,他把潜藏于心的秘辛剖开。

嗜杀的恶念,不堪的身世,病态的执欲,难以启齿的种种心潮。

污秽恶浊,鲜血淋漓。

两年前,在这间摆满尸体的暗室里,江白砚生活过整整数月。

今夜来此,是想同父母说说施黛。

不明缘由地,心间散开枝枝蔓蔓的疼,如一树青藤,在早春的夜悄然勃发。

握住施黛右手的力道渐紧,似是不愿她逃开。

江白砚道:“我并非一身清白的善人。”

握着她的这只手,曾不知多少次染上污血,远称不得干净。

遍地发黑的血渍里,数具骷髅圆睁空空双眼,一室森然冷白。

他倏而垂眸,遮掩所有晦涩不清的情绪,以及一闪而过的偏执痴念。

江白砚哑声说:“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