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诛宇文护(第6/10页)

宇文邕打量了他一眼,宇文护腰上悬着一把短刀,而他身边的杨素和鱼俱罗,虽未携带重兵器,却也穿了防身软甲,腰悬长剑,而宇文护身后,还另有五六十名彪形大汉,甲衣下明显带了匕首,这么多年过去了,宇文护大概内心也自知才具平庸、树敌太多,所以从没有放下戒备之意。

“太后昨天又喝醉昏迷,险些送命,朕苦劝无效,命人写了篇《酒诰》,请大哥进来,给太后读一遍,劝说太后她老人家戒酒。”宇文邕叹道,“如今也就只有大哥的话,太后还能听进去。”

他奉承得恰到好处,宇文护知道叱奴太后年老之后越发好酒,逢宴必醉,让宇文邕很是焦心,阎夫人也曾劝过几次,但叱奴太后嘴上答应了,过得几天又会喝醉。

宇文邕的同母弟弟、卫王宇文直,也跟在宇文邕身后,焦虑地道:“母后春秋已高,再如此纵饮,只怕命不长久,我们兄弟已劝说多次,母后只是不听。”

宇文邕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绢,果然上面抄写着《尚书·酒诰》的劝诫之言,宇文护点了点头,接过那张黄绢。

杨素与鱼俱罗护送着宇文护来到叱奴太后所居的长乐殿外,殿内柏影森森,宇文护身后的五十名护卫留在殿下,侍立两旁,杨素、鱼俱罗跟着宇文护向阶上走去,宇文邕用眼张望,高颎和贺若弼立刻从殿左殿右迎了上来,拱手笑道:“属下拜见大冢宰!杨将军、鱼将军,久违了。”

“你们俩怎么在这,你们王爷呢?”宇文护知道这两人是齐王宇文宪的心腹,也不疑有他,随口问道。

贺若弼笑道:“我们王爷去探望母妃了,即刻就到。”

宇文护走入长乐殿寝宫,果见叱奴太后以被蒙面,睡在床上。杨素与鱼俱罗不便跟入内室,便当门站立,高颎和贺若弼心知将有大变,二人也跟了进来,一左一右,看似随意,却恰好挡在了杨素与鱼俱罗面前不远处。

宇文护撩袍跪倒,道:“太后,臣听说太后饮酒伤身,特地前来探望,还望太后念在皇上如今内忧外患、百事煎熬的份上,减饮停杯,保重玉体,以免皇上与诸臣悬心挂念,日夜焦虑。”

叱奴太后背对着宇文护,微微点头示意,并未答话。

宇文护展开手中的黄绢,高声道:“太后,《尚书·酒诰》上说,古礼,唯有祭祀可饮酒,饮至不醉,是谓酒德,若无酒德,邦丧国亡,殷亡于酒,警于后世。臣愿为太后诵读《酒诰》,以明饮酒之戒。”

他高举着黄绢,大声读道:“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在宇文护朗朗的诵读声中,宇文邕向外面的高颎和贺若弼二人丢了个眼色,自己则悄然走近宇文护身后。

宇文护接着大声读着:“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

宇文邕从袖中取出藏好的玉笏,猛然击在宇文护的后脑上,宇文护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室外的杨素与鱼俱罗听见主公惨呼,同时拔剑欲来查看,却被身后的高颎和贺若弼举剑拦住。

四人缠战成一团,鱼俱罗知道高颎和贺若弼二人武勇过人,自己与杨素不是他俩的对手,放开嗓门大叫道:“来人,皇上要暗杀大冢宰,快来救护!”

室内,倒在地下的宇文护虽然脑后被打出血洞,还有一线神智,他颤巍巍爬在地下,手指宇文邕道:“皇上,你……你好狠毒,这十二年来,我自问待你不薄,不但早已归政,还放手兵权,你……你为何如此待我?”

宇文邕冷笑道:“宇文护,你待朕的确不错,那是因为朕这十二年来活得就像条狗!坐在朝堂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站在你面前一个不字都不敢回复,这样胆小懦弱的皇上,才是你宇文护想要的皇帝,可我要这样窝囊一辈子,就对不住太祖的一身征尘、半生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