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曾几何时(第2/4页)

那一千英镑很快就消失殆尽了,就像吉米被鲨鱼吃了一样,他们能做的就是去试图想象这么多黄金在一起的样子,然后去计划如果他们现在还有这些钱的话他们要去做什么。甚至连他们的母亲也喜欢谈论它,尽管,正如她说的,她觉得那些浪费、奢侈的生活方式不能理解。正如她所知道的某些人做的那样,而且他们甚至为自己应该感到害臊的这些致使他们潦倒落魄的行为感到骄傲。

并且,正如他们自豪于金脚凳的故事以及他们的祖母是“贵族出身”,和他们的祖父私奔结婚一样,村里的每一户家庭都对自己的一些家庭传统引以为傲,在他们自己的意识里,至少,高于那些普通大众的完全无趣的生活。一个叔叔,或者一个叔祖父曾经拥有一个小屋,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夸大成一整排的房屋;或者家里有些人曾经有一个商店或小酒馆,或种植着自己的农作物的土地。或者他们夸耀自己的血统,尽管这是不合法的。一个人声称自己是一个伯爵的曾孙,“当然,是私生子”,他承认,但他喜欢谈论它,他的听众,也许听到这话才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好身材和大鹰钩鼻,再想想一个可能在上一代放荡的年轻贵族,会倾向于相信他的故事有一些根据。

另一个埃德蒙和劳拉的家庭故事,更加传奇,虽然不像金脚凳的故事那样容易证实。他们母亲的一个叔叔非常年轻的时候,把他的父亲锁在一个箱子里,自己跑去了澳洲的金矿。在回答他们的问题的时候,比如为什么他把自己的父亲锁起来,他是如何让他进去的,他父亲后来怎么跑出来的,他们的母亲只能说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她自己的父亲出生之前。那是一个庞大的家庭,他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但是她看见过那个箱子——它是一个长长的橡树箱,确实可以装下一个人,从她记事起就开始听说那个故事了。

那应该已经是八十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个叔叔从那之后杳无音讯,但是他们从不厌倦谈论他,想知道他是否找到了黄金。也许他已经在矿区赚了一大笔钱,然后死了,没有孩子,也没有立遗嘱。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钱将属于他们,不是吗?也许它现在就在法院,等着他们去领取它。许多村子里的家庭有钱在法院。他们知道它的存在,因为每周日都有一份报纸上印出一串名字,那些人有财产等着他们去领取。劳拉的爸爸说,那些名字周围人都知道,要是和他们提起花上几镑请个律师把钱拿回来,他们会很不高兴。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他们的名字被印在报纸上,但他们很享受寻思将要用法院判给的钱做什么的过程。埃德蒙说,他会买一艘船,去访问世界上每一个国家。劳拉说她希望在树林里有个装满了书的房子,而他们的母亲宣布如果她能有每周三十先令的能指望的固定收入就会很满意了。

他们的钱是妄想,他们中间没有人在一生中的某个时间有超过数镑的存款,但他们的愿望或多或少地实现了。埃德蒙海上旅行过很多次,到过五个大洲里的四个。劳拉的房子里装满了书,虽然说不是在真正的树林里,但木头是触手可及的。他们贫穷的母亲,快要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每周有三十个先令的收入,因为这个数字恰好是加拿大政府为补贴她微薄的收入授予她的养老金。在每月支票到达的前几年,对那个愿望的记忆让她流的眼泪增添了额外的苦涩。

但所有这些都仍然在遥远的未来。在那些冬天的晚上,当他们坐在炉火边时,两个孩子坐在他们母亲脚边的小凳子上,她织着袜子,给他们讲故事,或者唱歌。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他们父亲的饭装在盘子里,放在炉上一个装满水的锅上保温。劳拉喜欢看温暖的灯光在墙上摇曳,照亮一个又一个东西,投下黑色的阴影,包括他们自己的影子,比真人大很多倍,而且形状被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