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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意见的结果,所长采纳了看守长的建议,会议就解散了。

翌日下午,锻冶工厂的犯人和看守们一起走进佐久间的监室。犯人用锉刀卸下脚镣,提着工具返回了工厂。

“你老实听话了,所以是同意卸去脚镣的。希望你以后还是要遵守监规啊!”藤原看守对抚摩着脚腕的佐久间说道,然后和其他看守一起走出铁门外。

战局对日军来说更加恶化,美军在马绍尔群岛登陆,夸贾林、罗伊两座岛屿的日军守备队员全军覆没。日本国内加强了决战态势,向重要地区发布了疏散的命令。

即使已经进入1944年3月,网走町一带还是处在零下二十度的寒冷里。就算哪天天气晴朗,下午也必然会风雪交加,没有风雪的日子很少。单人牢房里的犯人几乎不放风了。监舍外寒风刺骨,还不如待在监室里。而且看守人数少,就算是气温转缓的好天气,也不愿意带犯人去放风。

被禁止放风的佐久间每天一次脱去所有衣服接受裸身检查。在寒冷中他的身体冒起鸡皮疙瘩变成了紫色,但看守们毫不留情地不惜花费时间仔细地进行检查。在这期间,其他看守对他的牢房进行检查。

在3月3日的搜身检查时,发现佐久间的囚衣袖子里藏着一根铁丝。便桶再次开始使用嵌铁箍的便桶,其中一根铁箍被卸了下来。

看守长严厉追究佐久间。佐久间恭顺地道歉,辩解说:“我戴着手铐,手腕化脓,那里奇痒无比,我是含着铁丝搔痒的。”

看守长一查看,佐久间的双手手腕的确在化脓。它刚开始愈合,判断佐久间说的“奇痒无比”是真实的。手铐上没有锁眼,不能认定铁丝会用于开锁逃跑。

看守长向所长报告,解释说这不是以越狱为目的的行为。所长谅解了,但作为藏匿金属类物品的惩罚,给予佐久间三天里减食二分之一的处分,又派人将便桶换成竹箍的便桶。

这件事结果造成了对佐久间的监管放松。佐久间的特制手铐从11月1日起咬进手腕有四个多月,洗澡时也不解开,化脓是不可避免的。不难设想,如果这伤口被冻伤发展成重疾,两只手腕就必须截肢。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后果,每周一次洗澡时给他解开手铐,于是他就能用手自由地擦洗身体。要解开手铐,就必须用锉刀开锁。要省去这份辛劳,就只有拧紧螺帽,不将螺帽的头部砸扁。

有人提出这样的看法,因为佐久间奉命唯谨、百依百顺,所以所长同意了这个建议。

翌日是洗澡日,佐久间被解开手铐,一到浴池里就用手擦洗身体。他高兴地低声唱起了家乡的民谣。

回到牢房后,伤口涂上药,戴上手铐。手铐很结实,锻冶工厂的犯人在手铐的两环连接处插进螺帽,用力拧紧。

“我们也不是什么恶魔。你如果不去想那些蠢事,我们也会很人性地对待你。年轻人都在战场上不知死活地体验着苦难。想想这个,你就要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专职看守野本一边关上牢房门一边说道。

佐久间深深地鞠了一躬。

到了3月中旬,每天气温还维持在零下十度左右,有时也会降低到将近零下二十度,监室里仿若冰窖,连牢窗也被冻住,总是要先打开一条缝,然后猛地把它拉开。往年浮冰在3月中旬就会离去,今年厚厚的浮冰原野一直延伸到洋面上,到了下旬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按监规规定,监舍和狱内工厂里的暖气只供应到3月底,所以没有了暖气设备,只能处在更严酷的寒冷里了。就连短布袜、兜裆布也要被停止使用,但因为寒冷异常,所以作为特例允许继续穿用。

4月1日,从早晨起就下着雪,下午让单人牢房的第四监舍犯人进行防空训练,假想遭到了美军的空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