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年10月15日(第2/7页)

在这个房间完事后,女囚们被带到另一个房间。没有人让我现在去牢房区,我想就一路跟着她们,把这个流程看完。房间里有一张长凳,女囚们被要求坐在上面。一把椅子不祥地支在房间中央,旁边的桌上放着梳子和剪刀。几个年轻女囚一见到桌上的东西,就集体颤抖起来。“就是这儿,”中年女人不怀好意地笑了,“抖也没用。她们会在这儿把你们的头发给剪了。”里德利小姐立刻让她闭嘴。但其他的姑娘已经听到了她的话,更加惶恐了。

“求您了,小姐,”其中一个哭喊道,“别剪我的头发!哦,求求您了!”

里德利小姐拿起剪刀,咔嚓几声,回头看我,“您会不会以为我要冲着她们的眼睛去,普赖尔小姐?”她拿着剪刀,指向这群浑身发抖的女孩里的第一个——那个放火的——示意她坐到椅子上来。“过来,快,”她说,见女孩犹豫,她大吼,“给我过来!”这吼声甚至让我也心生畏惧,“我们是不是要叫守卫来按住你的胳膊腿?他们可是刚刚对付过男囚的,不怕来硬的。”

听到这个,女孩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发着抖,坐到椅子上。里德利小姐把她的女帽拽走,手伸到她的头发里,松开头发,摘下发卡,把女帽递给接待员,后者在她的大本子上做了个记录,轻声吹着口哨,舌尖翻动着一颗白色的甜薄荷糖。女孩锈棕色的头发一部分因为汗水和发油变得又硬又黑。她意识到头发都被放下来时,又哭了起来。里德利小姐叹了口气,“傻丫头,我们就剪到下巴这儿啊。何况在这儿,谁来看你呢?”这话让女孩哭得更凶了。不顾女孩浑身颤抖,看守开始梳她油腻的长发,整把抓起,准备开剪。我突然想到,不到三个小时前,埃利斯以极其相似的动作,帮我梳头。我似乎感到每一根自己的发丝都竖了起来,挣扎着脱离发绳。剪刀噌噌,头发落下,脸色苍白的女孩止不住地啜泣颤抖,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然而,我没法挪开视线,我与其他三个惊恐的犯人一起,似乎被这幅画面迷住了,又被深深的羞耻感紧攥着。末了,看守抓着一束了无生机的头发,几缕掉在女孩满是泪水的脸上,她和我都抽搐了下。

里德利小姐问,她希望把头发留下吗?原来,女囚在服刑结束后,可以把她们的断发和其他物件一并带走。那女孩看了眼抖动的辫子,摇摇头。“好。”里德利小姐说,把长发放到一个柳条编的篮子里,“在米尔班克,这些头发有别的用处。”她阴森地对我说。

其他女囚也一一剪了头发。年纪大的那个表现得非常淡定,扒手和第一个姑娘一样痛苦万分,堕胎的黑眼苏珊头发很长,又黑又浓密,像戴着顶柏油或是糖浆做的兜帽,轮到她时,她骂骂咧咧,又踢又躲。她们只得叫接待员协助曼宁小姐一起按住她的手腕,里德利小姐剪得气喘吁吁,脸涨得通红。“好了,你这个畜生!”她最后说,“头发真多,我一只手差点抓不过来!”她把剪下的黑色长发举得高高的,接待员靠近细细打量,抓了一两绺在手心摩挲。“发质真好!”她赞叹,“他们管这叫‘真正的西班牙头发’,曼宁小姐,我们得记着系根线在上面,准能编成一顶漂亮的假发。”她对那女孩说,“别拉长着脸!我们倒要看看,六年后你把头发拿回去,该有多高兴!”曼宁小姐用绳子捆好头发。女孩坐回长凳,脖子因被剪刀剐蹭到而微微发红。

我目睹全过程,愈觉尴尬别扭。其间,这些女人偶尔会偷偷摸摸地投来害怕的眼神,像是思考在今后的牢狱岁月里,我将扮演怎样可怕的角色。有一回,当吉卜赛女孩挣扎时,里德利小姐说:“羞不羞!访客女士看着呢!知道你脾气那么臭,之后她就不会来看你了!”剪完后,里德利小姐在边上拿着块布擦手。我上前轻声问,接下来是什么安排?她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她们要脱了衣服去洗澡,而后交给监狱医生检查健康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