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的女儿谈话 第十三章(第4/7页)

头牌:天天在家闲得都长草了。

方:跟崇拜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觉得亲近和猛烈撞上胸口的安慰。觉得就像是几千年前和我们差不多的一群朋友,面临同样的困惑和过不去,凑在一起聊聊,看谁能把不明白聊得明白一点。都不是神,是人,要吃饭,要应酬,除了自己关心的事也要考虑人际关系,相互之间也有说不服和思想疙瘩。过去看两行就睡了,是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跟人家没在一地方。现在一翻开满纸大白话儿,就会心一笑了,就像坐在界北儿咖啡座,听一帮老外聊天翻译说的是唐朝话。说的高兴,听的也高兴。唐朝话不是障碍,相当于一种山西话,学着舌头短一点也就接上了,用那谁什么话说,我和他的心是相通的。

我:告诉你一个八卦昨天夜里二兽和一个男的出现在鹿港小。

方:你们都怕聊,觉得忌讳的事,人家不忌讳。你们回避的问题,人家不回避。车轱辘话多一点,绕脖子话多一点,大约也不是翻译的捉襟见肘,说话人也是踩语言钢丝,如履如临,生恐一字说蹭了听的人一跤跌到姥姥家去。这还说一句解一句,我姑且这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千万别犯实心眼。

头牌:看见的人就是我你的资讯都慢一拍。

方:过去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只会在那里封一哥,烧香磕头,是农村妇女开展的活动。对人家有误会。实际上一哥不是这样,是跟一哥的人瞎搞,打着捧一哥给兄弟们搞饭吃。一哥还是很彻底的,大破别人的同时不是给自己留一个位置,是连自己也一起破掉。看到“要是真有福德,我就不见谁说谁福德多了;因为福德没有,我才说福德很多”,我当时眼睛一热。这是把讨饭的盆底儿亮给大家了。这是什么精神?这是自己拆自己的台,你们不要图跟我有什么好处,什么好处也没有,这里不是开银行这辈子零存下辈子整取。抬举谁?谁也不抬举。还是要看原著。这才是一个也不放过,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读一哥的这些话,耳边不由响起《国际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哥又进了一步——从来就没有什么自己。

我要来锅子,闷了一口,徐徐吐出来:比较柔啊。你这样说一哥,一哥的兄弟听见是要拿板砖拍死你的。低头发短信:晚饭有人吗没人咱们可以往一块儿凑凑。

方:一哥很悲哀,本来打算一语不发,受逼不过讲出来,天下从此多事。

头牌:你解放了敢跟我吃饭在哪儿呢和谁。

我:一哥料不到吗?一哥也走面儿,一哥的狠话还藏在肚子里没说呢,说好了一场空,且让你们多事。短信:西五希腊和五兽来吗。

方:听说你诽谤过一哥,说一哥长得像苏雷,遭一哥报应,疼得死去活来。

头牌:五兽见我就教训我招他了他老训我。

我:你信吗,一哥这量级的,为一句话跟我急?我都不会他会?把一哥当什么了?后来查出来是胆结石。切了丫的,看丫还疼。短信:五兽喜欢你五兽正在悲哀叫上二兽三兽。

北京原来有句话,形容人心里起急,我一直根据读音胡乱写成“乌鸡遛瘦”,后经老梁考证,原出老房子上的“屋脊六兽”,笔画上不去下不来。飞就把我们玩就在一起算一类组合的几个人封为六兽,按年龄排,自小至大,头牌即是幺,另外一姑娘是二,飞是三,四是我,方是五,老梁过世后六一直空缺。小孩那时谈恋爱,已经淡出我们圈子。头牌和飞也不太喜欢小孩。她们女的总是派中有派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和我们男的理由全都不一样。

我说,我诽谤一哥是给一哥造谣他报应我给一哥制造影响那他也不搭理我。

方说,对你当然最好就是臊着了这个谁都知道那批示怎么批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