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7页)

“我要喝点儿冷饮。”

“,前面有个冷饮店,要停车吗?”

“你猜那里的东西干净不干净?”

“在这个上帝不保佑的国家里,你无论到哪里也只能找到这么干净的东西。”

“成瓶的汽水也许还不错吧。”

那辆大汽车尖叫了一声,便停住了。那个焦虑的胖子扶着他的妻子下了车。

他们走进店里的时候,梅伊望着他们,又往远处望过去。奥尔的视线离开那平底浅锅,抬头望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梅伊心中有数。他们会喝一瓶五分钱的汽水,还要挑剔,说汽水不够凉。那女人会用掉六张纸巾,并扔在地上。那个男人会做出嗓子呛了一下的样子,还想归罪于梅伊。那个女人会哼着鼻子闻,好像她闻到了臭肉的气味似的,于是他们便会走出门去,从此以后常向人家说,西部的人脾气太坏。后来只剩下梅伊和奥尔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给那两个人取了个好名称。她把他们叫作“小气鬼”。

卡车司机—那才是真主顾。

有一辆运货大汽车来了。希望他们停下才好,可以把他们那两个小气鬼的晦气带走。“奥尔,从前我在阿尔伯克基的旅馆里做事的时候,他们那种人偷东西真偷得厉害—他妈的什么都偷。他们的汽车越大,偷得越凶—毛巾、银钱、香皂盘子,样样都偷。我简直记不清有多少。”

奥尔愁眉苦脸地说:“你想他们怎么会有那种大汽车和那些讲究东西?天生就有吗?你可是一辈子什么也不会有。”

那辆运货大卡车过来了,有一个司机和一个换班的。“停下来喝一杯咖啡好不好?这个小饭店我很熟。”

“行车时间怎么样?”

“啊,我们已经开过了头!”

“那么,停停车吧。这里有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相当风骚。咖啡也很好。”

卡车停住了。两个男人穿着咔叽马裤、短上装和皮靴,头上戴着帽舌晃亮的军帽。铁纱门砰地响了一声。

“你好,梅伊。”

“,这不是大老鼠比尔吗!你跑这一趟什么时候动身回来的?”

“一个星期以前。”

另外那个人把一个镍币丢进留声机里,定睛望着唱片向转盘溜过去,转盘升起把它托住。平·克劳斯贝的歌声—绝妙的歌喉。“多谢过去的回忆,我想起海滨晒太阳的情景—你也许叫人头痛,但你绝不是个讨厌的人……”于是那卡车司机便唱一句歌给梅伊听:“你也许爱向人讨好,但你却绝不是卖弄风骚……”

梅伊大笑。“你这位朋友是谁,比尔?他这是跑头一回吧,对不对?”

另外那个男人放了一个镍币到吃角子老虎机里,赢了四块钱,又把它们放回去。他走到柜台跟前。

“喂,吃什么呢?”

“啊,来一杯爪哇咖啡吧。你们今天卖什么馅饼?”

“香蕉奶油馅、菠萝奶油馅、巧克力奶油馅—还有苹果馅的。”

“我要苹果的吧。等一等—那种又大又厚的是什么饼?”

梅伊把它拿出来,闻了一闻。“是香蕉奶油的。”

“给我切一块吧,要一大块。”

吃角子老虎机跟前的那个男人说:“要两份。”

“是两份。近来看到过什么铜版画吗,比尔?”

“,这里有一张。”

“喂,在妇女面前你得当心点儿。”

“啊,这张并不坏。小家伙上学去迟了。老师说:‘你为什么迟到?’小家伙说:‘我要牵着小母牛去让它交配。’老师说:‘你家老头儿不会干吗?’小家伙说:‘他当然会,可是没有公牛干得好呀。’”

梅伊哧哧地笑了,那笑声尖得刺耳。奥尔在案板上仔细地切着洋葱,他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把视线低下去了。卡车司机,那才是真主顾。他们每人会给梅伊留下两角五。一角五算是饼和咖啡钱,一角钱算是给梅伊的小费。而且他们还不打算勾引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