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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聊,我也能理解,”我说,“但是,我还是想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监狱里。我想听听你逃跑的故事。”

他点点头,之后说出了这句令人难忘的金句,就好像在我驶过宾州的国道,从老人那里听取建议时,他一直在考虑这个:“你是一个好人,好的灵魂。”

“什么?就因为我要求听你逃出监狱的事?”

他伸手过来,坚定地在我的前臂上拍了两次。又是两三声著名的轻笑,然后是:“你是个干净的灵魂。”

“我在努力……”

“你很接近重大的一步了。”

你甚至还没给我看手相呢,我心想。

“你自己没看到,”他继续说,“但你现在非常接近重大的一步了。你梦到过逃脱,对吧?”

又来了,让我畏惧的心灵屁话。“听着,”我回答道,尽可能做到友好,“我不是一个多干净的灵魂,用你的话来说。我在努力。我是个好爸爸,好丈夫。我努力规矩待人。但我得告诉你,我是个基督徒——不是这个词最近被四处乱抛、带有批判和憎恨意味的那种意思——而是旧式的基督徒。其实是新教徒。那是我的信仰。我聊以为生的方式。我不常做礼拜,这倒是真的。那些仪式对我不再有多大用处了。但是基本的原则……”

“你没看到。”他说。

“对,我没看到。”然后,我又怒火中烧了,把车开到一条通往类似金属仓库建筑的碎石车道上。我熄灭发动机,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仁波切身上,然后深呼吸一次,镇定下来。“你瞧,我不喜欢说客。”

他扬起眉毛,挺着,又松弛下来。

“我不喜欢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前世啊,脉轮啊,哪个不认识我的人跟我讲什么我即将迈出重大的一步啊。我是个普通的美国男人,有很棒的妻子和家庭,有不错的工作。我尽力做好。你得原谅我的愚钝,但是,真的,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不管是从你,还是从其他灵性导师嘴里说出的任何鼓励的话。”

他看着我。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微笑。“为什么愤怒?”他问。

“为什么?因为我妹妹永远都在劝我这样那样——冥想啦,不要吃肉啦,开始用有机肥皂洗手啦,等等。说实话,烦死我了。我有非常美满的生活,谢谢你了,还有我自己的信仰。”

“为什么愤怒?”他重复问道。

“因为你在烦我,你们这种人。福音派的所谓基督徒告诉其他所有人如何生活,而他们甚至没法离妓女远一点。新潮派们告诉其他人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他们却连自己的抵押贷款都还不上。你有什么权利来跟我谈我的重要步骤,我的梦境?你根本不认识我。”

但他对我微笑,就好像他真的认识我。这种微笑是无辜、好意和笃信的诡异组合,就好像他看到我为自己辩护,立刻很高兴,同时又在和蔼地笑话我,是父亲笑话自己两岁女儿念错单词的样子。不,那样说不对,那样就隐含着一种根本不存在的屈尊。这更像是一种老练的慈爱。强健,甚至发黄的牙齿,嘴唇大大地咧开,码头工人的脸庞平静严肃。仁波切看着我,就好像他彻头彻尾地了解我,但还是喜欢我。

“对不起,”我说,“我把别人做的事怪到你头上了。我会请你吃晚饭赔罪。这个话题就是我的痛点,仅此而已。有悠长历史的痛点。家里的事。”

“好吧。”他说,笑得更开了。他伸手过来,用一根粗手指戳戳我的手臂,很用力,然后咯咯地笑了。“好吧。我也对不起。”

我发动汽车,继续沿着501开。就在这个时点——这绝对是事实——我们经过一座石头教堂,前面立了一块小牌子,写着:与宗教无关。与关系有关。

“再次抱歉。”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