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5/6页)

我已经到了能够明白豆叶所谓的“云遮月”的年龄,几年前我就开始有这种经历了。头一次来的时候,我惊慌莫名,就好比打了个喷嚏,却发现擤在手帕上的是脑浆。我真怕我要死了,后来阿姨发现我在清洗一块染血的布头,便告诉我流血是女人成长过程的一部分。

“你可能对鳗鱼不太了解,”豆叶继续说,“它们很在意自己的领地。它们找到一个喜欢的洞,就会在里面扭动一会儿,确定……嗯,这么说吧,确定它是不是够舒服。如果它们认定这是个舒服的洞,它们就会用……用黏液来圈出它们的领地。你明白了吗?”

如果豆叶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想我肯定会吃惊,但至少能更容易就弄明白。几年后,我发现豆叶的姐姐当年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接下来的事你会觉得很稀奇。”豆叶继续说道,好像她刚才说的不稀奇一样,“男人其实喜欢做这种事。事实上,他们喜欢得要命。甚至有些男人,一辈子就在想方设法寻找不同的洞穴让他们的鳗鱼住进去。如果一个女人的洞穴以前没有让别的鳗鱼进去过,对男人就特别珍贵了。听懂了吗?我们把这叫做‘水扬’18。”

“把什么叫做‘水扬’?”

“女人的洞穴初次被男人的鳗鱼钻进去。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水扬’。”

“扬”就是“升上来”或者“放上去”,所以“水扬”听上去就像是水升上来或者把什么东西放在水上。如果屋子里有三个艺伎,她们对这个词的来源解释会各不相同。豆叶解释完毕,我只觉得越发摸不着头脑,但我装着多少明白了些。

“我想你能猜出医生为什么喜欢在祇园到处转悠了。”豆叶又说,“他在医院里赚了很多钱。除了养家活口,他就把钱花在寻找‘水扬’上面。小百合小姐,你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小姑娘,这你可能会觉得有趣。我太清楚了,因为我也曾经是个小姑娘。”

我后来才知道,我到祇园的前一两年,螃蟹医生为豆叶的“水扬”叫出了刷新纪录的天价,大概是七千或八千元。听上去不多,但在当时是笔巨款,就连满脑子想着钱和怎么赚更多钱的妈妈,一辈子也可能只见过一两回。豆叶的“水扬”如此昂贵,一方面是由于她声名远播,但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天下午她告诉了我。当时有两个非常富有的男客为她的“水扬”竞价,一个是螃蟹医生,另一个是名叫不二门的商人。一般情况下,男客是不会在祇园这么竞争的,因为他们彼此认识,宁可协商解决问题。但是不二门住在偏僻的乡下,只偶尔来祇园,他不在乎得罪螃蟹医生。而螃蟹医生自命有贵族血统,讨厌像不二门这样自己闯路子的人。虽然他其实也差不多是个自己闯路子的人。

豆叶在相扑比赛上注意到延好像很喜欢我,她立刻就想到延和不二门是多么相像,他也是自己闯的路子,而且也讨厌像螃蟹医生这样的人。初桃就像家庭主妇撵蟑螂一样地到处撵着我,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没法走上豆叶成名之路,最后我的“水扬”也不会有高价。但如果这两个男人觉得我很有吸引力,他们就可能会展开一场竞价战,如此我就能像一名成功的学徒一样来还清我的债务。这就是豆叶所谓的“扳倒初桃”。初桃很高兴见到延喜欢我,但她没料到这很可能会提高我的“水扬”价格。

事情很清楚,我们得夺回螃蟹医生的欢心。如果没有他,延就能随心所欲地支付我的“水扬”,如果他确实有意于此的话。我不肯定他有没有,但豆叶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一个男客心里不念着“水扬”,他是不会和一个十五岁的艺伎学徒发展关系的。

“你别以为他是喜欢你的谈吐。”她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