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窥视(第3/4页)

凭借着警察部门的撑腰,马斯特斯与掌控圣路易斯地区职业妓女人群的3个男人见了面。这些妓院老板最终相信了马斯特斯,不再认为他是法律部门的刺探,而是一名打算前来学习取经的大学教授。妓女谈论顾客以及自己经验时的坦诚让马斯特斯着实吃了一惊。他注意到,在她们中间,许多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和不同的人发生性关系,报酬通常是一场电影或者某个社交聚会”。由于南方男人很少会戴避孕套,女用避孕套成为了最常用的避孕方式,有相当多的女人会选择佩戴它。然而当马斯特斯访问男妓时,他感到他们很多时候都在撒谎,特别是问及有关“性交频率以及性功能”相关的问题时。和女妓不同,这些男人都号称自己拥有超乎想象的出色性能力。一旦马斯特斯感到男妓的说法“只是幻想,而非事实”,他就会将其从研究队列中剔除。无论如何,这些访谈让马斯特斯掌握了比自己预想之中更为深入的细节。他解释说:“对于许多性交方式我都缺乏了解,通常我会依据我在他们面前明显的无知决定我需要问的问题。”

在妓院里,马斯特斯得以近距离地直接观察有偿性服务的世界,这种观察是任何访谈都无法取代的。起初,刑警队捐献了一些在突击检查中收集来的色情电影,其中的性爱场面虽然绘声绘色却十分乏味。马斯特斯解释说他需要“观察性功能,从而可以让研究尽可能地具有客观性”。马斯特斯靠着自己无比的真诚以及支持者的权势终于说服了妓院老板以及妓女答应了这个请求,而没有把他当作性变态来拒绝。

马斯特斯躲在隐蔽的地方记录着妓女的叫床,并观察着男方的反应。在妓女的屋内,他透过窥视孔或者双向玻璃镜进行观察,这些都是偷窥狂为了偷窥其他男女做爱过程有意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的,或者是妓院老鸨和老板用来监视那些粗暴顾客的。“我一直很感兴趣为什么妓女会以她的那种方式去靠近目标男性,”他解释说,如同人类学家问及一个未知的遥远文明一样。他注意到,有些妓女会“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冷漠”,而另外一些则会“努力挑逗、鼓励并取悦某部分客人”。初步接触之后,妓女总会问顾客同一个问题——“你是哪里人?”马斯特斯后来了解到,这个问题绝非是出于友好——如果顾客回答说自己是本地人,那么这些妓女就会卖力取悦他,争取能把他变为自己的回头客。

透过窥视孔进行观察对于比尔·马斯特斯来说着实是一份吃力而紧张的工作。为了观察仔细,他不得不蜷坐在闷热而不透气的墙后或者屋角,紧紧地靠着窥视孔。对于那些好奇的同事,他回答说:“那绝对是你所能想象的最为古怪且乏味的事情了。”当安静地蹲在一旁时,马斯特斯不仅会记录面前这次性交的时长、插入和抽离的节点,甚至还包括床晃动的程度。他一边观察,一边设想着如何通过心电图、呼吸记录仪以及其他医学仪器来测量性爱过程中身体的变化。事后,他会回到自己的汽车或者酒店房间把这些观察迅速地整理一番。从1955年到1956年末,马斯特斯的研究已经从圣路易斯的中心西区扩展到了周边的其他城市,比如芝加哥、明尼阿波利斯以及新奥尔良。在马斯特斯逗留期间以及前后一个礼拜,通常都会安排当地警察暂停相关的逮捕行动。作为信息交换的一部分,马斯特斯通常会为每一个志愿者做体格检查,包括咽喉、阴道、宫颈以及直肠的细菌培养。

然而,到了后来,马斯特斯开始意识到妓女并不适合作为研究对象,不仅样本量太小,而且无法代表普通的美国女性。妓女常常会患上感染性疾病以及慢性盆腔淤血,即我们熟知的泰勒综合征(Taylor syndrome)。马斯特斯觉得,通过这种不具代表性的样本,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明确的有关女性性反应的陈述。更麻烦的是,如果他在学术论文中声明自己的研究人群是妓女,那他必将面临“圣路易斯当地社区极度的负面反应”,所引起的风暴一定会摧毁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不管怎样,马斯特斯相信,在夜晚工作的这些女士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线索,这对于学习曲线至关重要。后来他自己承认说:“在访问这些参与者的过程中,可以说是收获颇丰,特别是对于一个根本不了解女性性生活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对这位想要理解女性性反应的男医生而言,当他访问到一个“最具吸引力的”大学生、一位聪明而好奇的主修生物学的女人时,这种限制再显然不过了。根据马斯特斯回忆,她当时“为自己即将举办的婚礼筹备资金”,正在试图涉足一些性交易,并成为了马斯特斯研究中的一名志愿者。有一天,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