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5页)

“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说,“很糟糕吗?”

“不,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因为他得过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老天,当然不是啊。只要够莽撞或甚至够笨,就可以弄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了。你知道,大家都说弗雷迪·埃尔顿那个老家伙得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就是因为他笨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从前进位置退下来。他们把那种行为叫作‘面临难以克服的难关时仍坚韧不屈’,其实他只是不知道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你别开玩笑了,休。为什么你觉得这个加布里埃尔一定是好人?”

“很简单,因为卡斯雷克不喜欢他。卡斯雷克会喜欢的,都是一些非常爱摆架子、自命不凡的人。”

“你要说的是,你不喜欢可怜的卡斯雷克上尉?”

“他有什么可怜?卡斯雷克担任这个工作是如鱼得水、胜任愉快,很棒的工作啊!”

“这比其他工作更糟吧?这工作很辛苦啊。”

“没错,是很辛苦。但如果你一辈子都在盘算‘这件事’对‘那件事’有什么影响,到最后你会连这件事和那件事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和现实脱节吗?”

“对,政治到头来不就是如此?人们所相信的、所能忍受的、可以被操纵的思维,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真相。”

“啊!”特雷莎说,“我从来没有认真看待政治,还真是做对了。”

“你一直是对的,特雷莎。”我说,然后送了个飞吻给她。

我自己一直到在军事训练厅举办的大会上,才见到这位保守党的候选人。

特雷莎想办法帮我弄到了一张加了轮子的新型躺椅,可以把我推到阳台,躺在户外有遮阴的地方。等到移动躺椅渐渐不会造成我的疼痛,我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有时我会被推去圣卢。军事训练厅的大会在下午举行,特雷莎安排我到现场。她保证,这场会议一定很有娱乐效果。我回应说她对娱乐的定义非常奇特。

“你等着看吧。”特雷莎说着又补上一句,“看每个人都那么煞有其事的样子,一定会让你觉得很有趣。”

“而且,”她继续说,“我会戴帽子去。”

特雷莎除了参加婚礼之外是不戴帽子的。她跑去伦敦,然后买了一顶帽子回来,根据她的说法,那顶帽子非常适合保守党的女人。

“那请问,”我问,“保守党的女人适合戴什么样的帽子?”

特雷莎巨细靡遗地作了如下回答。

她说,帽子的材质一定要很好,不能太寒酸,也不能太时髦;尺寸要恰到好处,而且不能太轻浮。

接着她拿出那顶帽子,果然全都符合她所说的条件。

她戴上那顶帽子,罗伯特和我都鼓起掌来。

“超棒的,特雷莎。”罗伯特说,“它让你看起来很认真,就好像你的人生很有目标。”

所以,你就可以了解,为了看到特雷莎戴着那顶帽子坐在台上,我在一个美好的夏日午后进了军事训练厅。

军事训练厅里挤满了看来很富有的老年人;所有四十岁以下的人都在海边享乐(我认为这是明智之举)。就在一位男童军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躺椅推到前排座位、靠近墙壁的绝佳位置时,我思考着这种会议的效益。这里的所有人肯定都会投票给保守党,我们的对手正在女子学校举办反对党的集会,他们大概也是和一群死忠的支持者集会。这么一来,究竟要如何影响公众舆论呢?仰赖装了扩音器的宣传车?还是户外集会?

一小群人窸窸窣窣上台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直到目前为止,台上只有几张椅子、一张桌子和一杯水。

那群人低声交谈、比划了一番,最后终于坐在该坐的位置上。特雷莎戴着那顶帽子,被安顿在第二排,和其他地位没那么高的人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