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5页)

“你认为鲁珀特·圣卢提倡中间路线?”

“对。他是个理性的人,尊重传统,欢迎革新。事实上,就是不伦不类。华而不实……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说什么?”我反问。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华而不实!华而不实的城堡!华而不实的城堡主人。”他嗤之以鼻地说,“华而不实的婚礼!”

“还有华而不实的新娘?”我问。

“不,她还好……只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像汉塞尔和格蕾泰尔走到姜饼屋[2]里一样。姜饼屋很有吸引力,你可以拿下一块来吃。这是可以吃的。”

“你不大喜欢鲁珀特·圣卢,对吧?”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话说回来,他也不喜欢我。”

我想了一下,没错,我不觉得鲁珀特·圣卢喜欢约翰·加布里埃尔。

“不过他还是得接受我,”加布里埃尔说,“我会在这里,担任他这个世界的国会议员。他们偶尔得邀我去吃个晚餐,还得和我一起坐在讲台上。”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加布里埃尔。你还没选上呢。”

“我告诉你我稳上的。一定会上。你知道的,我不会有另一个机会了。我是一个示范用的实验品,如果实验失败,我就名誉扫地、玩完了。我也不能回去当兵。你知道,我不是管理型军人,我只有在真正打起仗来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一等太平洋战争结束我就完了。奥赛罗的事业完了[3]。”

“我一直都认为,”我说,“奥赛罗的角色没什么说服力。”

“为什么没有?嫉妒从来就没什么说服力。”

“嗯,这样说吧,那是个不会得到认同的角色。没有人会替他感到难过,只觉得他是个该死的傻瓜。”

“是不会,”加布里埃尔深思地说,“没错,没有人会为他感到难过,不像为雅各[4]那样感到难过。”

“为雅各感到难过?说真的,加布里埃尔,你同情的对象很奇怪。”

他神情古怪地瞥了我一眼。

他站起来走动,急促地走来走去。他推开书桌上的东西,眼睛却根本没在看。我好奇地看着他,发现他正为了某种深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所苦。

“我了解雅各,”他说,“我明白为什么这个可怜鬼到最后什么也没说,除了……

别要我回答,你知道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从此刻起,我一字不说。[5]”

他把矛头转向我。“诺里斯,像你这种人,一辈子都和自己处得很好的人,成长过程中没有片刻恐惧退缩的人(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对于像雅各这种注定失败、卑劣下流的人,你又知道什么了?老天,如果我要制作莎士比亚的戏,我会不遗余力地表现雅各,找个真正的演员,一个会让人感动到不能自已的演员!想象一下天生就是懦弱的人是什么感觉?招摇撞骗然后逃之夭夭,爱钱爱到每天起床、吃饭、睡觉、亲吻老婆,脑子里最先想到的都是钱,而且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这就是人生最可恶的地方,就好像受洗时的众多坏仙女当中有一个好的。当其他所有的人把你变成一个讨厌鬼时,白日梦仙女却挥挥她的魔杖,悠悠地说:‘我赐予他可以看清、明白真相的才能……’

“‘最崇高的必定让我们一见倾心。[6]’是哪个该死的傻瓜说的?大概是华兹华斯[7]吧,那个连见到美丽可爱的樱草花都不能满足的人……

“我告诉你,诺里斯,最崇高的必会让你一见就痛恨;痛恨是因为那不是你,就算你出卖灵魂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真正重视勇气的,通常是遇到危险时会逃跑的人。我不只一次见过这种事情。你认为人真的就是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吗?人一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认为一个渴慕金钱的可怜虫是自己想要这样的吗?你认为一个充满欲望的人希望自己如此吗?你认为逃跑的人是自己想要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