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生活就是如此(第2/5页)

“什么时候呢?”

“你知道吗?现在。”

“嗯,”西吉夫·安东诺维奇说道,“我准备好了。”

“好的!我这就派车去。”

他从桌子上收起画家纳尔班吉扬的复制品连同头部位置剪出的缺口,撕成小碎片,然后扔进了纸篓里,这时另一部直线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克格尔巴诺夫。您能接见我,让我做一个简短的汇报吗?”

长着浓眉的人冲着话筒呼哧着,对答复什么感到为难。不能不接见克格尔巴诺夫——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不想在电话里说。但是应该答复,做决定,可他累了,需要稍事休息。

“我们这么办,”他想出了办法,“我一有空儿,就给你打电话。你会在哪里?在别墅?好的!”

他看了一眼电子表:过八点半了。很快应该送西吉夫·安东诺维奇来了。他留心听了听走廊中的脚步声。也许,这已经是他来了。

走廊里的确是身体壮硕的西吉夫·安东诺维奇,在身穿深蓝色西服的克里姆林宫警备副司令的陪同下,迈着稳重的步伐走着,他穿着女人晒黑背那种颜色的绒面上衣和熨烫平整的灰色裤子,轻轻挥动着叫“公文箱”的小箱子。在他旁边小巧玲珑的阿拉步伐克制地迈着小碎步,肩膀不时碰到伴侣。

被邀请到克里姆林宫,而不是去别墅,萨加伊达克吃惊不小。打完电话后他走进了阿拉进行空气浴的里阳台。

“收拾东西,孩子,还得快点!”西吉夫·安东诺维奇说道。“我要出门办件事,你也跟上。只是有一样:穿戴得朴素点并且别忘了戴上团徽。”

现在阿拉穿着朴素大方的套装走在走廊里,有点像民航国际航班的空姐,裙子只比膝盖高出二十一厘米。她一个尖尖乳房的部位醒目地戴着团徽,另一个是“劳动竞赛模范”纪念章。

严实地遮住窗户的白色丝绸窗帘的褶子在柔和的绿色墙壁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产生了让人惬意的半明半暗氛围。脚下一尘不染的浅色镶木地板不时闪出微光。柔软的长条地毯减弱了脚步声。每个转弯处都站着一名身穿褐色军便服,头戴褐色贝雷帽的士兵,不带武器,同时盯着走廊两个方向。

警备副司令停了下来,请他们等一等。萨加伊达克把公文箱靠在沙发边上,坐在了软绵绵的沙发椅上。阿拉把双手交叉放在紧紧合住的膝盖上,端庄地在旁边坐下。然而没有等很长时间。少校刚来得及敞开两扇门,长着浓眉的人就走了出来,迎了上去,并张开了双臂,准备拥抱站起身来的萨加伊达克。

“你好,亲爱的!”他兴奋地大声说道。“我很高兴!谢谢,你没忘记我。”客人不得不稍微俯下身,而主人踮起脚,好使他们的身高一致,于是他们拥抱了。

“夫人!”然后他朝阿拉转过身来英姿勃勃地说道,并亲了亲她细长得像小木板一样的手。

阿拉感动地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他开始染眉毛了,西吉夫·安东诺维奇注意到,同时继续微笑着。

“你们没来过我这里?”主人问道。“那我们走一走,我让你们看看。”

他打开了门并摆手请他们进去,体贴地让他们走在前面。在墙壁上包着红木的长长的房间里,在上面铺着绿色呢子的长长的桌子周围,整齐地摆放着蒙着绿色皮子的椅子。每个座位旁边的桌子上整齐地放着四支削尖的铅笔和一个空白的活页本。

“政治局在这里开会,”主人说道,“就像报纸上写的,列宁的传统,所以我们不破坏它。”

萨加伊达克仔细地看了看谈话对方。西吉夫·安东诺维奇的内心莫名其妙地交织着关心与厌恶,从人性上不愿接受个别人以及为他们治病的医生义务。就像一颗病牙让豪华的健康变得毫无意义一样,这种痛苦是他幸福的、绝对猥亵的生存中唯一的缺陷。他不知多少次问过自己,世间没有给你的这个病人找到小一点的职务,难道这是他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