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踢人的牛(第2/5页)

“好极了。那么,可以请你去把记录拿来看看么?”

“我已经带来了。”老大是这儿的头儿,说的话自然不会假的。平常他们四兄弟都是平等地合作着,可是一旦有事,老大就站在头儿的地位上。他是个组织家,而且兄弟们都认为他的脑子最好。他头上戴一顶有点像皇冠一样的软毡帽,与众不同地也给了他以更权威的感觉。

其余三兄弟恭恭敬敬地在旁瞧着,老大华德徐徐由上衣内袋抽出一个眼镜盒,打开盒子取出来一副铁边的旧式眼镜,吹掉眼镜上的草层与黍壳,一派庄严地把眼镜勾在耳朵上,整了整镜片与眼睛的高低,等到一切都合意了,才又向背心口袋里去掏东西。他掏出来的东西我起先看不清楚,因为他的巨大手指头几乎把那东西都遮住了。等我看清时,才知道那是一本大约有两英寸见方的黑皮小笔记本子,类似在圣诞节里人们送给朋友的那种新奇超小型东西。

“这就是记录牛的号码的么?”我问着。

“是的。所有的牛都在这里。”他说着,以他的大手指轻轻翻着那小本子,一边由眼镜上面睨视着牛,“嗯,现在那头母牛的号码就是84号。”

“好极了——我只要查对一下这一头,然后就可以照你的记录顺序下去了。”我仔细地瞧那牛耳,“咦?奇怪!我看见它的号码却是26呀!”

四兄弟都过来瞧:“你说得对,先生!你没错,它的号码的确是26号。”

老大华德撅着嘴:“这不是蓝铃生下来的么?”

“不是,”老三奋韦回答,“它是金凤生的。”

“不可能。”老二汤麦嘀咕着,“金凤生的小牛在这一头出世以前已经卖给杰佛森了。这头是布朗丹生的。”

老四威廉摇着头:“我记得这一头还是小母牛的时候,我们在市场买回来的。”

“好了,好了,我们记它是26号就得了。”我阻止他们再说下去,否则,这种悠闲的讨论不知要继续多久。我在自己笔记本里记下这头牛的号码,给打了一针。然后指着下一头牛:“这一头是第几号?”

“喔,这一头我知道得很清楚。”老大华德充满自信地说着,又查看小笔记本的字母索引,然后打开笔记本,“不会错,它是第5号。”我一查耳朵,我说:“它却是137号呢!”

于是四兄弟的讨论又开始:“它是买进来的,是么?”“不,它是水珠生的。”“不是吧,水珠生的都是公牛啊!”……

我又阻止他们:“我想还是由我来看耳朵好了,这样直截了当得多,而且节省时间。”

“对,节省时间。”华德说着,识时务地把那小笔记本收进背心口袋里去。我埋头苦干,把每一头中都做了注射,而且还得用布浸了酒精洗擦每一头牛的牛耳,来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号码——这些号码往往会褪色得只剩下了一点模糊痕迹。华德在旁边有时会心有未甘地再翻看那小笔记本说:“哈,这头对了,是92号。这里记得很清楚。”

在牛栏里搞那些公牛就更麻烦了,尤其是我穿了油布制服搞得就像洗土耳其浴一样。固然四兄弟毫不费力地抓住公牛让我打针与查号码,即使最有力的大公牛在那大手臂控制之下想挣扎也难以如愿。可是,如果说他们能把公牛们弄得一点不动也是绝不可能,因为他们的臂力再强大,有时候免不了要滑溜开去。

这第二站的确又花了我相当长的时间,不过,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仅仅最后一头小牛必须在它毛茸茸的后颈上剪掉一块毛才可以打针,当针尖刺进去时它叫了一声,但也没有别的麻烦发生。终于,我又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里了,把外衣往车后行李箱里一扔,看手表已经下午3点,比原订时间表推迟了将近两小时。我又热又累,右脚趾已经脱了皮,这是因为方才有一头牛突然踩了我一下。同时,我的脚背也淤血了,这却是由于老三奋韦要制止一头牛的狂野,而用他自己钉有鞋钉的大皮鞋跳上了我脚背。所以,当我跛着脚走向车门的时候,我心里又想到农渔部的这一份工作实在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