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踢人的牛(第4/5页)

现代的年轻兽医,大约从不曾瞧见过一头患了肺结核的母牛。这真是该谢天谢地的一点。在三十多年前,那却是太普遍了。当然,在奔宁山脉这一带高地上,是很少有结核病牛的;但在平原与低地上就很多。患了结核病的牛,通常都有软而轻的咳嗽,呼吸在渐渐加速。这种牛往往都是乳汁很多而且很会吃饲料,但它是会杀死人的。我如今仍在研究怎样能更快地发现病牛。有很多的牛长得又大又肥又光滑,但可能它已经患了结核病。它们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杀了人的,一般农夫是没办法尽早发现哪一头牛有结核,因此,结核试验是非常重要的。

接下去四个农场,农夫们等得不耐烦,早已把牛又都给放回到野外去了。我到达的时候,他们又一一再赶回牛棚。牛儿回牛棚总是慢吞吞十分不愿意的样子。幸好不曾重演我在凯先生处的那一幕,但是我的时间仍然又浪费了许多。在工作中,牛儿们屡次想再跑回野外去,因此我得像一只发疯的牧羊狗那样,在牛的缝隙里加速工作。当我气喘吁吁的时候,每个农场的农夫差不多都对我说了一句同样的话:牛儿们只有在挤奶的时间才高兴进牛棚的。有一处农场正好赶上挤奶的时间,我迅速检查了三大群牛。

当我到达倒数第二个农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6点钟。我又饿又累。这个农场里一片沉寂。我绕屋高喊,找不到一个人,最后我又只得敲门。

“比尔太太,你先生在家吗?”我问着。

“不,他到村里买马蹄铁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他已经把牛拴好在等你啦!”

这就好了,这里工作一定很快弄好。所以我几乎是奔跑着进了牛棚,开始我的工作。我的动作差不多要变成机械化了,终于我到了一头脸上有红白毛的痩牛身边,这是短角牛与苏格兰牛的杂交种。我刚刚伸手摸到它的乳房,它就比闪电还快地踢了一脚,正好踢在我膝盖骨上面。

我在牛棚里用一只脚到处跳着喊痛。好一会儿之后才能又跛着腿回到它身边再做第二次尝试。这一次我是先搔搔它的背,再以柔声哄哄它,然后伸手进去摸。它又是闪电般突然一踢,不同的是这次牛蹄踢得更高一些——踢着了我的上腿!

我被弹得撩回墙壁上,就伏在那儿我痛得快要掉下了眼泪。几分钟之后我下了决心,管它有结核没结核我不验它了,随它自己去碰运气吧!我今天受活罪受够了,我不愿意再充英雄了!

放过它,我进行对其他母牛的检验。验好了回过来我必须经过它身边,不由停下来瞧瞧它。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顽固成性,还是由于我想象它正在耻笑我无能:我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不是由它后胯下伸手,因为我想它可能不喜欢这种方式,所以我改由侧面进行,希望这样它就会不介意。

我的身体小心地由它与邻牛之间挤进去,它那突出如巉岩的骨盆骨顶着我的肋骨,叫我气都喘不出来。我想等我在空隙里蹲下来就可以不受压挤地下手工作,不料我却估计错了。我一蹲下来它就先把尾部一横,堵住我的退路,而开始有次序地由脚到头把我一处又一处地猛踢着。我已经在各种场合之下不知道被牛踢过了多少次,可是踢我的牛绝没有这一头这么“专家”。当然,绝大多数牛都不是很狠毒的,它之所以会踢多半都是由于受惊吓或因痛而产生的本能反应。但是,这一头母牛却在每次踢我之前,先估量一下部位与距离才起脚,而且它的判断力真的很不错。至于它截住我的去路而且还挤迫我向前走,它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我走到它的头部附近,以便它用角来刺我!我相信它对人类是恨透了。

我的处境真够绝望。它把我困在角落里,而旁边那头驯良的母牛,当我紧靠着它的时候,它也开始行动而用角来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