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冷的老狗铁普(第2/5页)

铁普充满着自信地巡行在它的同伴之间。那儿是一只年轻的母狗,与三只长得半大的小狗。铁普俨然是这些狗的领袖。

我的“病人”是一头公牛。它今天看起来好得多了。昨天它一直哼着,它的第二个瘤胃完全不能工作,由于它贪吃一颗冻得坚硬的芜菁。今天我把耳朵贴在它左边听得见那瘤胃的正常哗啦声,不像昨天那样寂然没有半点音响。昨天我给的疗法显然很有效,今天再给同样的来一次,必定就会痊愈。我这种疗法早已被现代进步医学所淹没掉,但我仍喜欢使用它。那就是用一盎司的甲醛液,加上半磅的普通盐与黑糖蜜,倒在水桶里,再加上两加仑的热水一调就行。

我把木制的口衔挤进牛嘴里,然后给扣在两只牛角后面。彼得抓住牛头,我把橡皮管通进了牛胃,这才把那药液经橡皮管灌进牛胃里去。药液灌完了,公牛觉得很奇异地瞪大了眼睛,两只后腿也不停地踏动着。我再在它肚皮边听听,那胃里发泡的声音响了。我满意地笑笑,药液又在发生作用了。

我在清理工具的时候,彼得的弟弟提了一桶刚挤好的牛奶,先在狗窝里倒了几碗,铁普摇摇摆摆先走过去吃,一只年轻的狗也正要上前,却被铁普一个咧嘴龇牙,吓得转头去吃另外的一碗牛奶。但是我注意到,那些刚出生不久的小毛狗来吃铁普这一碗时,铁普并没有拒绝。至于那些小猫们,有的是花白的,有的是玳瑁色的,更多的是灰斑的,这时也纷纷起来了,伸一伸懒腰,机警地走上前,现在轮到给它们倒牛奶了。

彼得太太请我进屋喝杯茶。当我喝了茶出屋来,天色已经全亮了,但天空仍是一片沉重的灰色。屋旁的几棵树迎风扭着枯枝。这时的风正是约克郡人所谓的“细风”,有时也称为“懒风”,它是向你笔直地吹过,而不是在你周围绕吹着。我感到这时最理想的所在是躲在农屋厨房的炉火边。这也是人人所梦想的,但是铁普可不然。当彼得在平台车上装了草捆要送去另外几个牛棚给牛吃的时候,铁普尽在他身边跳着跑着。一等到彼得抽抽马缰把平台车驶动,铁普就由后面跳上车跟着走了。

我把工具放进车厢,回头望了望铁普,它四腿紧撑着以免因平台车的颠簸而跌倒,它的尾巴摇动着,向冷空气挑衅似的叫了几声。

我带着铁普的鲜明记忆离开了农场。这只老狗嘲笑一切的柔弱,而睡在它认为光荣的地点——它主人的门外!

类似这些琐事,每每使我的日子过得更灿烂。幸运的是我从事这种职业而有机会遇上这些感人的细节。有时这些琐事并非偶尔发生的,而是对人生有启发性的一种箴言。

就像有一天早上,我正在检查一头牛,在它隔壁的另一头母牛则正在被挤奶。给它挤奶的是个老人,这老人用小凳子坐在牛旁边,头上的布帽摩擦着牛腹,奶桶紧夹在老人两膝之间。由于母牛有点烦而且不时在躲避着挤奶,因而老人坐的小凳也就不时摇动者。母牛更把那奶桶踢倒了两次。尤其是不时用沾着粪便的牛尾,拂打老人的脸。

终于,老人实在忍不住了,他霍地站起来,握着无力的拳头在母牛背上一捶,发出一声愤怒的斥叱:“站定了!你这臭牛粪的保卫尔(牛肉汁的一种商标名称。)!”

另一个例子是我有一天,到彭孙先生在希龙村的小农场去。彭孙先生虽然差不多六十岁,却是个强人。他的特征是常常咬着牙关在说话,只靠着嘴唇的动作,他说出的每一字却都非常得明晰。由他掀动的嘴唇里,不时看得见他那平整而像马儿一样的上下列门牙紧咬在一起。这使他所说的最简单的话增加了特别的强烈感觉,而当他在说的时候他的眼睛更灼亮如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