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一盏灯(第4/6页)

我显然属于后者。自那次之后,我经常喝酒,酒量几乎成倍增长,虽然还是会醉,但至少可以坚持到酒局结束而不倒下。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大哲,他提前去了热力公司工作,而我每天在学校里胡混,等死。高中毕业那年冬天,我搬到了我家的另一个房子里自己住,忽然接到大哲的电话:“睡没?饿了。”

当时夜里9点多,我正在看电视,知道他不会简单地找我吃饭,说:“饿了,还是渴了?”

大哲说:“你在哪儿?”

我说:“家。”

大哲说:“好,我一会儿过去。”

半小时后,大哲一侧脸微红,抱着两箱啤酒出现在我家门口,我眼前一亮,心想今天就让他看看我成功锻造出来的酒量。

这酒喝得我还没动真气,大哲已经脸色略白,眼神有点疲倦,两箱酒也已经没了大半。我刚想说要不别喝了,忽然大哲的电话响了,是居里夫人打来的,在我面前,一番恩爱后挂断。

然后对我说:“走吧,换场。”

其实我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腿已经发软,我说:“还去哪儿?不去。”

大哲喝完杯子里的酒:“去找我媳妇一起喝点。”

我说:“先把证领了再说是你媳妇。”

他忽然变得严肃,说:“你记住,我这辈子不可能领证。”

我说:“你胡说,那居里夫人和你这么多年怎么办?”

大哲没言语,晚上的时候正和居里夫人煲电话粥,他爸爸醉酒忽然砸东西说要出门找他妈,大哲赶紧挂断电话去哄他爸爸睡觉,哄了半天,挨了一巴掌,心情不好找我喝酒,居里夫人担心,才约我们出来想见大哲一面。

7

在东北有项准则,是我自己总结的,那就是,千万不要和敢在酒桌上举杯的姑娘较劲,绝对不是对手。

太刺激了,还是在3年前我第一次喝酒,醉得几乎回不去家的饭馆,还是一样的冷,一样的好吃,居里夫人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着我们过来。

大哲坐在她身边,靠着她,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靠着旁边小小的女孩,那种感觉不滑稽,因为在安全感这个问题上,也会有救命稻草,再坚强的人,也需要片刻保护。

我喊老板娘先来3打啤酒,大哲就靠在居里夫人身上没发表意见,却一下被居里夫人拦住。看着闭眼呼吸的大哲,她说:“今天,我们喝点白酒吧。”

喝白酒,我不怕,可怕的是,居里夫人要了白酒,还要了扎啤杯,用扎啤杯喝白酒,太刺激,太心酸,太可怕了,我还没喝,就吓哭了。

一来二去,我和大哲轮番出去吐,这次又轮到大哲,和3年前一样,只剩我和居里夫人。

我依然没话找话地说:“你很厉害了啊。”

她说:“你酒量也很厉害了。”

我说:“还差你一些。”

她说:“我想陪他一起醉,可是自从洗胃之后,这几年我越来越不容易醉,醉不掉,就一直和他一样难过。”

我说:“来,喝一口。”

3年前的感觉是呵呵呵,现在的感觉是喝喝喝,喝到凌晨,我们3个都醉了,结账顺着马路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雪花落在我身上,一片一片,步子凌乱,谁也不用扶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居里夫人在我印象里,很少这样。

走累了,3个人坐在雪地里,望着马路。路上没车,风吹到脸上,脸吹得又红又干涩,可是不觉得冷,居里夫人靠在大哲怀里,莫名其妙地眼泪流下来,问:“你会娶我的,对吗?”

大哲不说话,只是用凉凉的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居里夫人打开他的手,站在大哲身旁,问:“你会娶我的,对吗?”

大哲总是让人出乎意料,这时候哪怕先说谎也好啊,可他却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