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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从驾驶座探出头来。

拉斯穆斯想都没想,整件事就像心脏必须跳动、肺必须持续呼吸一样自然,他走了过去,坐进车内。两人四目相望。

点点头。

确认彼此。

驾驶座的男子放开刹车踏板,车辆缓缓开动。

“他这样做,好像这一带都鸟不拉屎,没别的学校可读一样。”

哈拉德愤怒的声音冷不防从报纸后方飘出。自从拉斯穆斯表示他要搬到斯德哥尔摩后,两人吵了又吵。

对放宝贝儿子独自进入斯德哥尔摩这个超级大染缸,两人吵了又吵。

“哈拉德!”莎拉怒斥一声。

“是啊,是啊,”哈拉德不理她,继续喃喃自语,“反正你知道,我是对的。”

拉斯穆斯搬到斯德哥尔摩后,哈拉德内心的空虚与无助比莎拉更严重,也更难熬。

也许,他从没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他感觉拉斯穆斯总是在逃避他。如此脆弱,如此无助。全家人仿佛都有这项特质,但又总感觉,这项特质并不真正属于他们。拉斯穆斯就像一株无法适应气候的珍奇盆栽,哈拉德始终挂念着他,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这种不安早已在他心中牢牢扎根,就像一种深不见底、绝望、无助的感情,全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一想起拉斯穆斯的成长过程,这个不寻常的小男孩,哈拉德的心就不由得抽痛起来。

他曾经将儿子保护得密不透风,但同时又小心翼翼地试着磨炼他。是的,他必须被磨炼,在磨炼中成长。

自小,拉斯穆斯就有某种异于常人的特质——他们异于常人的儿子相貌竟是如此俊美,然而在群体中,与众不同并不会让日子更好过。哈拉德是业余猎人,他深知,大自然会淘汰无法证明自己的弱者,大自然会进行物竞天择的流程,过滤、净化。不论哈拉德亲眼见到什么,大自然全然无动于衷。

深挚的感情,是不需要费神理解的。

这份感情,这种忧虑,经年累月蚕食着哈拉德。

他们就这样让拉斯穆斯消失在保护伞外,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假如拉斯穆斯发生了什么事……

哈拉德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们竟然就这样放他一个人去斯德哥尔摩?”

霍格显然不知道,他踩到了哈拉德与莎拉最大的痛脚。

莎拉马上还以颜色:“不然要怎么办?他19岁了,住在我妹妹家里,没问题的。”

霍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瞧着装着利口酒的酒杯。

“是啊,这要怎么说呢,拉斯穆斯总是有点,有点独……”他试探性地说着。

哈拉德和莎拉几乎不约而同、条件反射般地还击:“这不是他的错!”

驾车者将车停在一幢靠近水边的小屋后方,熄火。

随后是一片寂静。

这里是位于斯德哥尔摩市区南郊的汉玛毕港,但拉斯穆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路上,拉斯穆斯胆怯到几乎不敢看开车的男子,只敢从侧面偷偷瞅上几眼。现在,男子转向他。拉斯穆斯马上发现,这人绝非自己的梦中情人。

当然啦,这男人有着棕色眼睛,墨色胡须,但他其实比第一眼看上去时老了许多,甚至还有啤酒肚。

要不要继续下去?只能顺其自然了。拉斯穆斯打算尝尝禁果,现在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男子倾身亲吻拉斯穆斯,强行将舌头伸进他嘴里,鼻息里带着浓厚的烟草味,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他的手笨拙地摸索着拉斯穆斯的裤子。

拉斯穆斯任由男子“上下其手”。

“唉,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夹着尾巴逃回来。”

“哈拉德,闭嘴!”

“嗯,反正你知道我是对的。”

“但是他在科彭这里也一样不适应。你说对不对啊,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