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4/8页)

“还在发烧。今天下午乔治来看过他。看起来,他对情况还算满意。他正试着给他用那个叫青霉素的东西。”

“萨瓦里这么快就给我回信,我还挺意外的。他们今天下午肯定是又出动了吧。”

“确实出动了,”她说,“还是用雾当掩护。就在不到一小时之前,大部分军官都回来了。”

“大部分是什么意思?”

“死了两个。波伦,还有温德尔。两艘船被暴风雨给掀了。”

这时,有人推开那扇绿色粗呢料子包裹着的门,从餐厅走了进来。是圭多・奥里西尼。他穿着他最漂亮的一身制服,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潮乎乎的,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他戴着意大利金质勇气勋章,这种勋章没颁发过多少,跟英国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地位相当。此外,他还在左胸口佩戴了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加拉格尔用英语说道:“你还活着啊?听说挺可怕的啊。”

“我已经算不错啦,”圭多对他说,“现在他们全都坐一块儿沉痛哀悼呢。”他把挎包摘下,放在桌子上,“十二瓶桑塞尔白葡萄酒,从格兰佛搞来的。”

“不赖嘛,小伙子。”她说。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你不觉得我今晚的打扮很潇洒吗?”

“凑合。”他老是学她的腔调,这点她知道。“靠边站,我要洗盘子啦。”

圭多慢吞吞地打开上菜的小门,刚走到餐厅,他又对加拉格尔悄悄说道:“肖恩,来来,快看。”

餐厅的护墙板是橡木的,全是庄重的深色调。餐厅正中有条长长的橡木桌,能坐二十五个人。屋子里这会儿只有八个人,都是海军军官,分坐在不同的位置上。每个缺了人的位置前都有一只碟子,上面插了一支点燃的蜡烛。这样的蜡烛共有六支,代表了这次行动中死去的六个人。这样的气氛,跟葬礼无二。

“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搞得跟莎士比亚的悲剧似的,”奥里西尼说,“腻歪透了。要不是海伦做菜,我就去别的地方了。有天晚上,我在圣奥宾湾发现了一家黑市餐馆,真是棒极了。你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们的菜好成什么样,而且还不用食品券。”

“那倒真有点意思,”加拉格尔说,“接着讲讲。”

胖太太穆恩一边带着她的两个助手给萨拉弄头发,一边絮絮叨叨:“我去过的地方可多啦,什么德纳姆[16]啊、埃尔斯特里啊、派恩伍德啊;玛格丽特・洛克伍德和詹姆斯・梅森的妆全是我化的。噢,我还跟科沃德先生一起工作过。现在他可真是大红大紫了啊。”

萨拉从烫发机里钻出来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黑色头发如今变成一头波浪般的金发,紧紧地贴在鬓角两侧。现在,穆恩太太开始为她化妆了。要忍住痛,把多余的眉毛一点点拔除,再画成两条细细的柳叶弯眉。

“一定要多搽胭脂,宝贝儿,不怕搽多,明白我的意思吧?还要多涂点儿口红。每一样都要稍稍过度一点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好啦,你觉得怎么样?”

萨拉望着镜子,简直是一张陌生人的脸。我是谁?她想。萨拉・德雷顿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啊?

“来件衣服试试。当然啦,内裤和所有的贴身物品都得是法国原产,不过眼下你就光试试衣服好了,看看效果就行。”

这是件黑色丝缎连衣裙,又瘦又短。她帮萨拉套进裙子里,再拉起后背的拉链。“这样你的胸自然就挺起来了,真棒。”

“不行了,我喘不过气来。”萨拉又穿上一双高跟鞋,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她扑哧一乐:“哪里会有我这模样的情妇啊。”

“什么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宝贝儿。去吧,让准将看看怎么样。”

她走进来的时候,门罗和卡特尔仍然挨着壁炉坐着,正在低声交谈。萨拉说:“都还没人告诉我,我该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