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安息日前夕(第6/15页)

去年的雪。

Azoy。

费玛厌恶地想起上个星期五,正好一周以前,就在舒拉和茨维·克鲁泡特金夫妇家里,到了午夜之后,话题突然就转到对各派复国主义产生了强烈影响的俄国成分。茨维卡嘲弄A.D.戈登[13]和他那些追随者所坚持的幼稚的托尔斯泰主义;尤里·格芬则回忆说,这个国家一度充斥着斯大林的崇拜者,到处都传唱着有关布琼尼[14]骑兵的歌曲。就在这时,费玛站了起来,微微地弓着身子,开始用他那清脆、洪亮的嗓音朗诵早期俄国文学译本中一个代表性的段落,让整个房间的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住在斯帕索夫附近,老爷,在B修道院旁边的镇子里,替阿夫多佳·谢尔盖耶夫娜的妹子玛尔法·谢尔盖耶夫娜当差,说不定您老人家还记得,她坐马车去参加舞会,从车上掉下来摔断了一条腿。现在她老人家住在修道院旁边,我给她当差。”[15]

尤里说:

“你都可以到全国各地巡回演出了。”

特迪说:

“活脱脱就是《猎鹿人》[16]中婚礼一场的台词——这部电影当时用希伯来语叫什么来着?”

约珥呢,她则干巴巴地发话了,差不多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怂恿他呢?看看他正在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费玛这会儿接受了她的话,这话就像劈脸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眼里流出了感激的泪水。他决心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在她面前出丑了。也不在其他人面前出丑了。从现在开始,他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他站在那里,为自己的新生活做准备,一边盯着一幢灰色石楼过道里写在一排破烂信箱上的那些住户的名字,并且吃惊地发现这里也住着一户叫皮赞蒂的人家,但皮赞蒂这个名字下面却没有他的名字这倒让他有些吃惊。这时,一个伶牙俐齿的塞法尔迪拉比学院的学生,是一个戴眼镜、穿着阿什肯纳齐哈西德派服饰的瘦个青年,他很有礼貌地对他说话了。他说得非常小心,好像担心对方会做出粗暴反应似的,他请费玛履行戒律,当场佩带好经文护符匣。费玛说:

“这么说,按你的观点,我要是这样做了就会使弥赛亚早点降临了?”

年轻人好像早就为这个问题做好了准备,立刻用带着意第绪语节奏的北非口音热切地回答了他的提问:

“这对你的灵魂有好处。你立刻就会感到释然,感到喜悦,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啥意思?”费玛问。

“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先生。检验过了,也得到证实了。手臂上的经文护符匣能清除你身体上的污秽,头上的经文护符匣能洗涤你灵魂中所有的尘埃。”

“可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体上有污秽、灵魂上有尘埃呢?”

“上帝禁止我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免得我因嘴唇犯罪。每个犹太人,哪怕他是一个罪人——但愿不要发生在我们头上——他的灵魂都在西奈山上。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每个犹太人的灵魂都会像天国的光辉一样向外发出光亮。然而,由于我们自身的各种问题,由于尘世生活总往我们头上倾倒的垃圾,有时也会发生悲哀的事情,我们灵魂深处的天国光辉就变得灰蒙蒙的,姑且这么说吧。如果一个人的汽车发动机有尘埃,他该怎么办呢?当然,他要把它拿出来,清洗清洗。这就是对灵魂中尘埃所作的比喻。遵守佩带经文护符匣这条戒律就能马上清除你灵魂中的尘埃。要不了一会儿你就感觉自己像一个崭新的人。”

“如果一个不信上帝的人把经文护符匣佩带一次,然后又继续犯罪,那有什么用呢?”

“噢,你明白,是这样的,先生。首先,即使佩戴一次也是有用的。可以起到促进作用。遵守了一条戒律就能导致遵守下一条戒律。这同汽车也是一个道理:在行驶了许多许多公里之后你就得保养它,清洗化油器,换机油,诸如此类。自然,一旦你在保养方面有所投入,你就越发要看顾你的汽车了。这样就物有所值了。慢慢地慢慢地,你就形成了习惯,每天都要保养,我们姑且这么说吧。我给你说这个例子仅仅是为了解释上的方便,以便你能理解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