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第4/5页)

男子开口了:“这话有些不对。祈祷驱魔是我的工作。纵然不情愿,纵然违反我的主义主张,甚或自相矛盾,都没有关系。我只是选择当下最有效的咒文来念诵罢了。现代、反现代、人道、非人道——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类区别。”

女子反驳道:“这是诡辩。你虽然表现出一副越境者的姿态,但那其实不是越境,而是迷惘吧?你难得表露出来的人道主义,也只能够在现代主义的非生产性上,反照出根植于远古之理的黑暗。鬼蛇神佛都失去了栖身之处,只能够枯坐着等死。你的迷惘使人毁灭。你……也是在杀人,跟我一样。”

“很遗憾,这也不对。”男子纹风不动(原文为文),“我并未以现代或现代以前这样的范畴来看待历史。对我来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过去就是过去。除了将来,包括现在在内的既往全都是同等的。不管是现代主义还是反现代主义,一切的言论都不可能超脱咒文的范围。如果我的话听起来像人道主义,那是因为听的人被人道主义的毒素给侵蚀了。我没有那一类的主义或主张。如果我的话有破绽,那也是在计算之中。”

“但是你……把她给逼死了!”女子难得激动起来。“那并非你的本意,不是吗?”她诘问男子。不知为何,她相信这样的话能够撼动男子。

男子回答说:“那的确并非我的本意,结果叫人难受。但是,那时已经注定好的。由于我的介入。破灭将确实造访——这是打从一开始就明白的。所以,我总幻想着会出现某些意外,使得我的行为失效。但是……这类事情从未发生。”

“已经……注定好的?”

“这一点你应该也明白。”男子静静地向女子挑衅。

女子有些混乱,抚上冰冷的墓碑。然后她开口了:“你的介入搅乱了丝线,虽然你坚持做一个旁观者,但你也明白观测行为本身就包含了不确定性吧?那么……预测根本就……”

一阵旋风卷起覆盖地面的花瓣。

男子的话语乘着漩涡,变得饶舌:“确实,观测者没有自觉的话,就无法摆脱不确定性的定理。但是只要观测者清楚这样的局限,把自己的视点也放入观测对象之中,就不在此限。我自觉自己是事件的旁观者。换言之,我清楚观察行为的界限。所以我使用语言,用语言区别自己的境界。我连我观察这行为都视为事件的一部分,并置换为语言。我并非想要从既有的境界中脱逃,也并非试图脱离领域化。”

“你……”

“我的悲哀就在于此。我一直在想,难道你不悲哀吗?但是看样子,你只是对这一点没有自觉罢了……”

男子转向女子

女子颤抖了起来,但是他并未退缩。

男子以勾勒着黑影的凶恶眼神盯住女子。“……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完全不明白你所发动的计划是依循什么样的原理而动吧……?”

女子感到意外,一瞬间忘了虚张声势,退后了两三步。这对女子来说是一种屈辱。男子抓住这一点破绽,进行威吓。

“所以你无法停手。”

“停……手?”

停手。

无法停手。

樱花旋转舞落。

“你可以刺激漫无秩序地活动的因子,创造出一个新环境,使其中发生的事件能够自行生产出网状组织,不断地衍生出新的事件,每一个因子及行动虽然会对计划本身造成许多作用,但计划的运作——事件——不会对,每一个个体的因果作用有所反应,只是不断的反复生产出事件。你在无意识当中策划、发动的计划,它的运作本身已经规定了它的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