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激进派的候选人(第5/6页)

轮到我的时候,我讲得还很不赖。我把我道听途说的那点澳大利亚的情况全都讲了(但愿听众中没有澳大利亚人)。我讲了澳洲的劳动党,讲了那里的移民政策,还有全民服务,等等。我大概忘了提自由贸易的事,但我说了澳大利亚没有保守党,只有工党和自由党,这在听众中引起一阵欢呼。最后我才提醒他们了解一点关于当前的战争危险。我对他们说,如果我们团结一致,竭尽全力,我们大英帝国就能完成粉碎敌人战争阴谋的光辉业绩。

总之,我觉得我讲得很成功。但那位牧师好像并不满意我。他在最后建议大家向演讲者致谢时,称哈里爵士的演说“具有政治家的风范”,而我的讲演却只有“一个移民代表的口才”而已。

我们再坐进汽车时,我的主人极其兴奋,因为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你讲得真是棒极了,退斯顿。”他说,“现在你跟我回家,我就一个人。你要是能多待一两天的话,我带你去参加一次很棒的钓鱼活动。”

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我正求之不得。而后我们来到一个很大的红色吸烟室,坐在噼啪作响的木柴壁炉边喝酒。我觉得这是把我的“底牌”亮出来的时刻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

“听着,哈里爵士,”我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也对你实话实说。你今晚说的那些害人的无稽之谈,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脸色都变了,“我讲得真那么糟吗?”他丧气地问道,“也许内容有点单薄,不过我都是从《进步杂志》和我的代理人寄来的小册子上摘引来的。但是,你当真认为德国人会跟我们打仗吗?”

“不出六个月,你就不需要再问这个问题了。”我说,“给我半小时,注意听,我这就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现在还记得那间敞亮的大屋子,墙上挂着鹿头和旧照片,哈里爵士神色不安地站在壁炉前的石板上,我则靠在躺椅上,向他徐徐述说。这时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一侧倾听着我自己的声音,仔细掂量着我的故事是否真实可信。这是我第一次把我了解的全部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别人。当我把心里藏了许久的秘密全部讲出之后,浑身感觉无比地轻松。我没有隐瞒任何细节,我对他讲了斯卡德,送奶工,那个小记事本,以及我逃往加洛韦地区等等所有的情节。他听得激动了起来,在壁炉前不停地踱来踱去。

“现在,你知道了,”末了,我说道,“你带回家里来的是一个波特兰谋杀案的逃犯。你现在有责任赶快去报警,把我交给他们,这样我也就活不了多久了。我被抓起来一两个小时后,就会出现什么‘意外’,我就会被一把刀当胸刺死。当然,不管怎样,这都是你作为一个守法公民的责任。或许一个月后你会感到后悔,但你现在没有理由去想这个,对吧?”

他用明亮镇定的眼神看着我,“你以前在罗德西亚是做什么的,汉内先生?”他问。

“采矿工程师。”我答道,“钱挣得光明正大,工作也很有意思。”

“看来,这个工作没把你的神经搞得脆弱不堪,是吧?”

我笑了起来,“呵,没有,我的神经坚强得很。”说着,我从墙上取下一把猎刀,学着马绍纳人的古老把戏,把刀子抛到空中,又用嘴接住。证明我的神经相当稳定。

他看了我的表演,接着说:“我不需要你的证明。我也许在演讲台上是个外行,但我看人还是很内行的。你既不是杀人犯,也不是傻瓜,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情。我决定支持你。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首先,我要你写一封信给你叔叔。我必须在六月十五日前设法与政府人士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