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3页)

那场大风暴终于平息了的早上是闪着亮光的、是洁白的。我们向西走过休斯敦,又接着向南顺着克里斯托弗街的滨海小道漫步,在雾气蒸腾的新泽西影影绰绰的轮廓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我们静静地坐着,在向东眺望了一会儿之后,都分别陷入了沉思。哈米突然从凝视中回过神来,说:“那么,当你去海……”他所有的消沉一下子都不见了,“你在笑什么啊?”

“因为我也刚想到这个。”

“想到哪个?”

“想到大海。”

“所以,你会去特拉维夫的海滩,对吗?”

“是的,常常。”

“你一般都会做什么?具体去哪里?”

“你是说那片海滩?”

“是的。”

直到这一刻,我依然缩在自己的大衣里,双手深深地插入口袋,把脖子、下巴和鼻尖都埋进一条围巾里。我把脸露出来,让它暴露在寒冷中,伸展了一下,告诉他我最爱的是在特拉维夫南边的一个海滩上散步。“那里是最美、最安静的地方,就在——”

“南部的角上?”

“就在雅法的边上,离钟塔很近的地方。”我把右臂向北方挥舞,“让我们假设这个是特拉维夫,”我的手指引领他的眼睛穿过联合市密集的建筑群、飞机库和产业结构,接着我用左手指出埃里斯岛,“这个就是雅法开始的地方。”

他望向遥远的南方,目光穿过黯淡的自由女神像:“嗯哼。”

“那么,它就在这儿。”我把双手伸直,一本正经地滑过天际线,像是在把帷幕拉开,“这儿就是那片最美丽的海滩啦。”

我们又看了一会儿眼前铁灰色的天空,河对岸的泽西市与我们之间像是隔着一堵墙。我们凝视着笼罩在四周的云雾和光,看着结了冰的银色水汽从水面升起来。

“那里时常很安静,没有救生员,没有防波堤。其他的海滩上,人呀,咖啡馆呀,餐厅呀,都密密麻麻地一直铺到水边,还有小棚子和遮阳伞——”

“防波堤?”

“一种用石头堆砌成的墙,用来挡住海浪。”

“那片海滩上没有?”

“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大海。”

就是这样。我们起身,继续散步,聊起别的事情来,又或者什么都没说。又也许就像我们在纽约的其他聊天一样,在我记忆中已经渐渐淡去。如果不是5个月之后,8月份的时候,哈米亲自去了那片海滩,这段发生在2月中旬的对话也一定已经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