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长角的人(第3/10页)

因为这样的待遇,杨户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捉弄早就不待见他的女人们。

男人们洗完澡后,女人们就会脱光衣服下到锅里,只在外面的灶膛边留下一两个孩子烧火。水温低了,里面的妇人就会高喊:“加把草,烧热点起来。”水温够了,就会说:“好了好了,不要再添草了。”

杨户头终于逮到一个机会,骗走看守的孩子,一声不响地将女人的衣服都抱走,放在了浴室旁边的一个草垛上,一眼就能看到。女人们喊加温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往里面塞稻草,里面喊停了,他也不歇手。等到里面快要乱成一锅粥,咒骂跳脚的时候,他才溜掉了。女人们赤裸着身子探头探脑看究竟,却发现衣物都不见了,出不来又进不去,只能骂娘。

虽然自己的婆姨遭到了戏弄,但男人们并没有真的生气,他们倒是觉得很好玩,甚至也跃跃欲试,想趁机看看别人老婆的身子。但女人们加强了防备,再想得手就不容易了。好在那时候杨户头基本还算是一个孩子,才没有被定为流氓罪关起来。

杨户头越来越喜欢捉弄人,特别是利用孩子做道具,他更是得心应手。在他看管耕牛的时候,他用一个眼药水瓶子搜集了满满一瓶牛的眼泪。据说,在晚上将牛的眼泪抹在人的上眼皮上,人就能看到鬼。大家害怕鬼,又想看到鬼,矛盾得不得了。杨户头跟那些比他还小的孩子说:“野鬼会害人,家鬼不仅不会害人,还会保佑人,所以野鬼可怕,家鬼不可怕。我给你们每人分点牛眼泪,你们晚上回去睡醒后,不要声张,悄悄地将牛眼泪抹点在眼皮上,就能看到家鬼了。”

孩子们信以为真,又害怕又好奇,毕竟好奇心占了上风,半夜醒过来,真的抹点牛眼泪在眼皮上,等着家鬼现身。半夜三更的,能看到什么呢?不就是父母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入睡,想要亲热亲热吗?他们又想折腾,又怕吵醒孩子,只能尽量屏气凝神。孩子将这些看在眼里,影影绰绰,虽然不分明,但真以为看到的是家鬼。第二天,难免要嚷嚷,“昨天晚上,我真的看到两个家鬼在我父母的床上玩耍呢。”听的人都哄堂大笑,只有孩子的父母脸皮发热发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恨死了杨户头。

杨户头在性心理上特别早熟。看到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他都要调戏。他最经常说的是:“我给你看我的雀雀,你给我看你的豁豁,好不好?”说雀雀,说豁豁,很多小姑娘不明白。他只好进一步解释,“就是我的鸟雀雀,你的屄豁豁啊。”有的小姑娘懂事些,会斥责他,然后逃走,回去告诉自己的父母,杨户头免不了要遭一顿打,以此警告。但也有的浑浑噩噩,竟然真互相看了,偶尔还假鸾戏凤一下。

这样的事情多了,虽然双方在性上都还不成熟,不会导致更严厉的后果,但已经足够让蒙羞的父母咬牙切齿,于是在一次严打的时候,杨户头莫名其妙地就被送进了少管所,在里面接受了六个月的教育。

刑满释放之后,他也没有地方可去,就依然回到了王家村,毕竟这里好歹还有间草房子供他落脚。村里人虽然十分不爽,但也没有办法,不好意思群起赶他走。

那时杨户头已经发育成熟,身子骨也长开了,变得强壮有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靠给村上每家每户打工过活。主人家管饭,每天付他十块钱,有时还给一包烟。杨户头什么活都干,拖板车,捞河泥,挑粪桶,就差给村里的女佬家倒马桶了。

总有人开他玩笑,说他努力干活挣钱,很快就可以有私房钱讨媳妇了。其实谈何容易,有父母撑着门头的小伙,讨媳妇彩礼至少都要三千五千的,还要新盖的砖瓦房。父母落脱一层皮,为了把媳妇娶进家门,少不得要从亲朋好友那举点债。像杨户头这样,父母双无不说,还没有一点遗产,想要讨到媳妇,不是要熬到胡子白,而是要熬到屌毛白。太阳从西边出,公鸡都会下蛋,杨户头才可能讨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