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的诗人兼研究员:诗歌化身的绿帽子情人(第2/4页)

文学是联系我们的最初纽带。在安娜·梅尔塞德斯臣服于我那野蛮的蟒蛇、满脸的胡须、假发以及Lee牌牛仔裤之前,就已经爱上了诗人与他粗俗的诗。“野蛮的蟒蛇”,在此原谅我的大言不惭;这都是那些女诗人说的,一条大蟒蛇。

真是难忘的一刻。她在我面前摊开作业本,展示最初的几篇习作。令人动容的美丽,唇边乞求的微笑,完完全全的谦卑。那是梅尔塞德斯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谦卑,也是最后一次。

基努·巴戴尔在《城市报》的周日增刊争取到了四分之一个版面,用于开设青年诗人专栏,希望我能和他一同负责:作为一名全日制奴隶,他白天八小时在银行工作,晚上还要到报社编辑室,没有时间收集挑选诗歌。这份艰难的任务便落在我头上,虽然没有酬劳,也算有所回报,因为毕竟赢得了威望。我将考场设在一间昏暗的酒吧,占据美术展深处的一个小角落。周围全是少男少女,我的客户不计其数——在此之前,我从没想到竟有这么多青年诗人,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差劲——每个人都思如泉涌、著述颇丰,焦急地渴望着专栏里的方寸之地。有些候选人给我买了柠檬沙冰,他们大部分徒有灵感却不懂表现;还有几个给我送来威士忌,这些人的决心更强。我在此重申一遍:酒水的数量与质量并未影响我对原创作品的判断挑选。有几名放荡的女诗人甚至向我张开了麻秆般的双腿,即便如此也没能消除我对作品的严厉批判,最多是弱化了一些。

短短几分钟之内,梅尔塞德斯便攻破了我的防线,打开了我坚守的城池。我只看了本子上的几行字就马上明白:她不是这块料;老天爷啊,这也太差啦!不过,她的膝盖、那露出的一点大腿是多么完美,还有那双胆怯的眼睛:“小姑娘,我跟你说,你很有天赋。”看她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又强调了一下:“巨大的天赋!”

“会刊登吗?”她很急躁,想马上知道结果。只见她嘴巴微微张开,舌尖从唇间滑过。我的老天!

“有可能。这取决于你。”我回答说,声音狡诈,充满了影射和暗示。

我承认,那时我还想着全身而退:跟这个女诗人睡上一觉,但不刊登她愚蠢的诗。 我完全想错了:周日的报纸上刊登了她的处女作,占据了整个青年诗人专栏,并配以热烈的称赞:“安娜·梅尔塞德斯,近年来的文学新星。”而我得到的不过是几个亲吻,将手放在她的胸脯上,还有一些承诺。不仅如此,以她的名义刊登的三首诗也出自我的手笔。其中一首,只借鉴了安娜·梅尔塞德斯的一个词“苏逼拉道里奥[2]”,这个美丽的单词我并不认识:它的意思是“肛门”。总而言之,可以这么说,梅尔塞德斯的所有诗歌起初都是我的作品,之后则是诗人尤达希奥·塔维拉的创作。因为那个时候——也许是厌倦了我的醋意——这个没良心的居然甩了我,开始了她新的文学生涯。离开尤达希奥之后她开始做流行音乐,是作曲家托尼尼奥·林斯的合作伙伴,当然在床上的合作多过在词曲上的合作。

莱文森来到巴伊亚时,我和梅尔塞德斯的关系正处于顶峰:坚定的激情,永恒的爱恋。连续几个月,我既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想别的女人;即使她曾背叛过我们之间爱的誓言,我也从来没有办法证明——也许是我不愿意那样做,谁知道呢?那样的证明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彻底断绝和她的关系?啊,不,永远不要!又或是在最苦涩的时刻,连怀疑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哪怕是最细小、最微弱的怀疑?

怀疑与醋意,我想跟她上床,却在深更半夜,将她留在了专家的宾馆。我为自己的无耻饱受折磨,却得到了美元的报偿。我躲在“天使之尿”里喝酒买醉,这个没人光顾的酒馆是我最后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