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篝火、吉他、月光下的舞蹈(第3/5页)

绕着篝火转了几圈后,武士们站成一排,开始唱另一首歌曲,鼓声也变得苍凉。少年解释这是在歌颂一位远古的勇士,他曾带领桑布鲁人打败从海边而来、手拿弯刀的敌人。每唱几句,就有一个武士往前跨一步,手举长矛,双腿直直地往上跳。全场的男女老少都会在武士蹦跳时发出嗬呀的吼声。

“据说桑布鲁男人在成年时必须去野外打一只狮子,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翰文问。

“那是以前的风俗。现在保护野生动物,政府不允许他们捕猎狮子。他们改为拿着长矛独自去野外生活十天,完好无损地回来就算合格的武士。”

“那也是很大的挑战呢!”

“其实并不难。草原上的狮子、猎豹等猛兽都怕身穿红衣、手持长矛的武士,所以他们出去只要能找到吃的,都能活得好好的。”

“下次你身穿红衣、拿持长矛去草原走上一天吧!如果活着回来就让纳姆朱的爸爸授予你荣誉武士称号,起码比那些在非洲瞎逛一圈回去称自己酋长的人强。”

“只有男人才能做武士,还是你去好了。我跟在后面帮你拍下徒手搏狮的生猛画面,啊哈哈。”

跟雪颢说话的同时,翰文并没有停下拍摄,他推拉摇移,既拍下武士围着篝火跳舞的全景,又拍下火光映照下纳姆朱的细微动作和表情。

在纪录片中,纳姆朱的人生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他本来是一名捕猎狮子的武士,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名野生动物保护员,天天在草原上巡逻,保护大象的牙不被盗猎者割走。住着茅草屋的桑布鲁人能改变,为什么那些开着豪车、戴着名表和钻戒的人不能呢?

武士停了下来,站成一排,纳姆朱向前一步,开始大声说话,用的是英语:

“今天,我们简陋的村庄又一次迎来了遥远中国的贵宾——华夏电视台的著名记者翰文,请大家热烈欢迎他的到来,愿他给我们带来好运。”

说完英语,他又说起了桑布鲁语,估计是重复刚才的话。所有人都哦嗬嗬地大叫起来,声音拖得很长。看来他们的欢迎不是鼓掌,而是这种叫声。

等所有人都停下来,纳姆朱又说:“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雪颢。她是来自中国的Malaika,和我们一起在草原上住帐篷、啃玉米,我们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保护大象不被盗猎分子杀死。愿神赐予我们力量。”大家又发出一阵大叫。

纳姆朱接着说:“大家肯定不知道,我们的Malaika还会弹吉他,歌也唱得很好。欢迎她为我们表演节目。”又是一阵大叫。

刚才站在身旁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吉他。雪颢一看,是她自己那把,便说:“Gosh,肯定是纳姆朱偷偷放在皮卡车上的。”

“去吧。我录下来放在纪录片里,中国野保女孩在非洲草原上弹吉他,多么感人的场景。”翰文鼓励她。

雪颢走到篝火旁,将吉他挎在肩上,抬起头来说:“谢谢纳姆朱,也感谢道格邀请我来非洲做野生动物保护工作。我从小生活在大城市,以前见过的动物都是关在笼子里,因此对大自然没有什么感觉。但在桑布鲁生活一年多后,我觉得这里就是我的家,草原上的花草树木、奔跑的动物还有你们,这些亲切纯真的笑脸,都是我的家人。”

停了一下,雪颢说:“我给大家演唱一首刚学会的Set Fire to the Rain。这首歌可能跟今天的皎皎明月不太搭调,但我真的非常喜欢。”

吉他声响起,前奏过后,雪颢开始唱:“I let it fall,my heart,And as it fell,you rose to claim it…”雪颢的声音偏清亮,没有阿黛尔那种沧桑凄凉的味道。但翰文能感觉出她是在用心唱这首歌。也许在她内心最深处,伦敦的雨正在熊熊燃烧。

过去,深藏在日常生活的风平浪静之下,时不时会掀起波浪。她是如此,他也一样。翰文一边认真拍摄,一边不禁想起了如烟往事。微笑、牵手、拥抱、亲吻……似乎是在昨天,又似乎是在一千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