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宅的女主人(第7/9页)

我等着您。

您将是我的猎物。

乌鸦在受诅咒的屋顶上呱叫。“晚餐时间,晚餐时间。”墙上的画像吵道。一股可怕的饥饿啃噬着她的内里,她一辈子都在等他却不自知。

这位英俊的单车骑士会随她进入卧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走运。她祭坛四周的蜡烛燃烧着明澈小火,光线照着缝在墙上的银色泪珠。她会以充满诱惑的声音向他保证:“我的衣服就要脱落了,你眼前会看到一连串的神秘奥妙。”

她没有可以用来亲吻的嘴,没有可以用来爱抚的手,只有掠食野兽的尖牙利爪。只要你碰触冷凉烛光中那具散发矿物般光辉的肉体,便是邀请她对你做出致命拥抱,听着她低沉甜美的声音对你呢喃诺斯法拉杜之宅的催眠曲。

拥抱,亲吻,你的一头金发像狮鬃,尽管我从没见过狮子,只见过想象中的阳光之狮,也尽管我唯一见过的阳光是塔罗牌上的图画。你一头情人的金发,我曾梦想将释放我获得自由的情人,这颗头会向后仰去,双眼翻白,在一阵你误以为是爱而非死的痉挛之中。在我那颠倒的婚床上,流血的是新郎。赤裸裸、死透透、可怜的单车骑士,他付出了与女伯爵共度一夜的代价,有些人认为太高,但有些人并不。

明天,管家会把他的尸骨埋在她的玫瑰下。是这些食物让她的玫瑰有丝绒的色彩,令人发晕的气味,散发出禁忌乐趣的淫逸气息。

请跟我来。

“请跟我来!”英俊的单车骑士为女主人的健康和神智担忧,小心翼翼跟着神态歇斯底里、傲慢专横的她走进另一间房。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保护她不受墙上狞笑的祖先危害。

这房间真病态!

他的长官上校是个久经风月的老色鬼,以前给过他一张巴黎妓院的名片,向他保证,在那里只要花十个路易就可以买到这样一间伤感过火的房间,房里有个女孩赤身裸体躺在棺材上,看不见的角落有妓院的钢琴手用风琴弹奏《最后审判日》,在那充满防腐室气味的房间,顾客便可以在假装的尸体上发泄恋尸癖。当时他和气地拒绝了老头这项启蒙建议,现在他又怎么能可耻地占这个病弱女孩的便宜,她的手爪干枯如骨,高烧般发热,那双眼睛充满怖惧、悲哀、可怕而压抑的温柔,否决了她身体所承诺的一切情欲享受?

如此纤细,又如此受到诅咒,可怜的孩子。受到诅咒。

但我相信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抖得好厉害,仿佛四肢接合得不完整,仿佛她会抖散成碎片。她伸手解开礼服领口,眼里充满了泪,泪水滑出墨镜边缘。她得先拿下墨镜才能脱掉母亲的新娘礼服,她把仪式搞乱了,这下它不再是无可挽回。现在她内在的发条装置失灵了,偏偏在她最需要它的时候。她拿下墨镜,墨镜从手中滑落,在铺着地砖的地上摔成碎片。她的这场戏剧没有临场发挥的空间,而这出乎意料的、平常之至的打破玻璃声完全打破了房中的邪恶咒语。她视而不见地瞪着地上的碎片,一手握拳徒劳抹着脸上的泪。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跪下捡拾玻璃碎片,一片尖锐的碎玻璃深深刺进她大拇指,她痛呼出声,声音响亮真实。她跪在玻璃碎片间,看着一滴鲜红血珠滴落。她从没见过自己的血,这让她惊迷不已。

在这间充满丑恶杀孽的房间,英俊的单车骑士带来了育儿室那种天真无辜的解药;他自身,他的来临,就是一种驱魔。他轻柔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帕擦去血迹,但血仍然在流,于是他将嘴凑上伤口。他要用一个吻让伤口不痛,就像她母亲,如果她母亲在世的话,会做的那样。

墙上的银色泪珠尽皆掉落,发出微弱的玎玲声。她画像中的祖先转开眼神,紧咬着利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