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4/4页)

那天晚上,我坚决地闭上眼睛,不去看未来,我堵住耳朵,不去听一直在警告我离别已经临近、悲哀正在到来的那个声音。用完茶点,菲尔费克斯太太拿起她的编织物,我在她附近的一个低低的座位上坐下,阿黛勒跪在地毯上,紧紧地偎依着我,一种相亲相爱的感觉似乎用一圈黄金般的和平气氛围绕着我们,我默默作了祷告,希望我们不要太早分离,也不要离得太远。我们这样坐着的时候,罗切斯特先生不声不响地进来了,他看着我们,似乎对如此亲热的欢聚景象感到愉快。他说他猜想老太太现在见养女回来了,又满意了吧;还补充说,他看见阿黛勒“prête a croquer sapetite maman Anglaise”(5)。这时候,我却有点敢于希望,即使在他结婚以后,他也会让我们在他的保护下的什么地方团聚在一块儿,而不把我们从他的阳光中完全驱逐出去。

我回桑菲尔德府以后,接下来的两周平静得可疑。主人的婚事,提都不提;我也没看到为这件事在作什么准备。我差不多每天都问菲尔费克斯太太,她是否听到作出什么决定;她总是回答说没有。她说,有一次她当真去问了罗切斯特先生,问他什么时候把新娘接回家来,可是他只用一个玩笑和他的一个古怪的神态来回答她,她说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有一件事特别叫我惊奇,那就是没有来来去去的旅行,没有去英格拉姆园访问。英格拉姆园肯定是在二十英里以外,另外一个郡的边上,可是对一个热恋中的情人来说,这点儿距离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像罗切斯特先生这样一个熟练的、不知疲倦的骑手来说,那不过是一个上午的路程罢了。我开始抱着我没有权利想的希望:这门亲事吹了;谣传是传错了;有一方或者双方都改变心意了。我常常看看我主人的脸,看它是悲伤呢还是凶狠;可是我想不起来它什么时候曾经这样地既无愁云又无不快的心情。如果有时候我和我的学生跟他在一起,我兴致不高,而且陷入了不可避免的沮丧,他甚至会变得欢乐起来。他以前从没有这样经常叫我到他跟前去;我在他跟前时,他也从没对我这样好过——唉!我也从没这样爱过他。

【注释】

(1)里尔,法国城市名。

(2)见第151页注。

(3)波狄西亚女王,古代不列颠南部布立吞人的勇敢的女王,曾与罗马军作战,于公元六二年自杀。

(4)法语,晚上好。

(5)法语,准备画她的英国小妈妈的速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