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一幕(第2/8页)

亨利王

可是我已经召唤他来解释他这一次的用意了;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只好暂时搁置我们远征耶路撒冷的计划。贤卿,下星期三我将要在温莎举行会议,你去向众大臣通知一声,然后赶快回来见我,因为我在一时愤怒之中,有许多应当说的话没说、应当作的事没作哩。

威斯摩兰

我就去就来,陛下。(各下。)

第二场同前。亲王所居一室

亲王及福斯塔夫上。

福斯塔夫

哈尔,现在什么时候啦,孩子?

亲王

你只知道喝好酒,吃饱了晚餐把钮扣松开,一过中午就躺在长椅子上打鼾;你让油脂蒙住了心,所以才会忘记什么是你应该问的问题。见什么鬼你要问起时候来?除非每一点钟是一杯白葡萄酒,每一分钟是一只阉鸡,时钟是鸨妇们的舌头,日晷是妓院前的招牌,那光明的太阳自己是一个穿着火焰色软缎的风流热情的姑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多事,问起现在是什么时候来。

福斯塔夫

真的,你说中我的心病啦,哈尔;因为我们这种靠着偷盗过日子的人,总是在月亮和七星之下出现,从来不会在福玻斯,那漂亮的游行骑士的威光之下露脸。乖乖好孩子,等你做了国王以后——上帝保佑你殿下——不,我应当说陛下才是——其实犯不上为你祈祷——

亲王

什么!犯不上为我祈祷?

福斯塔夫

可不是吗?就连吃鸡蛋黄油之前的那点祷词也不值得花在你身上。

亲王

好,怎么样?来,快说,快说。

福斯塔夫

呃,我说,乖乖好孩子,等你做了国王以后,不要让我们这些夜间的绅士们被人称为掠夺白昼的佳丽的窃贼;让我们成为狄安娜的猎户,月亮的嬖宠;让人家说,我们都是很有节制的人,因为正像海水一般,我们受着我们高贵纯洁的女王月亮的节制,我们是在她的许可之下偷窃的。

亲王

你说得好,一点不错,因为我们这些月亮的信徒们既然像海水一般受着月亮的节制,我们的命运也像海水一般起伏无定。举个例说,星期一晚上出了死力抢下来的一袋金钱,星期二早上便会把它胡乱花去;凭着一声吆喝“放下”把它抓到手里,喊了几回“酒来”就花得一文不剩。有时潦倒不堪,可是也许有一天时来运转,两脚腾空,高升绞架。

福斯塔夫

天哪,你说得有理,孩子。咱们那位酒店里的老板娘不是一个最甜蜜的女人吗?

亲王

正像上等的蜂蜜一样,我的城堡里的老家伙。弄一件软皮外套不是最舒服的囚衣吗?

福斯塔夫

怎么,怎么,疯孩子!嘿,又要说你的俏皮话了吗?一件软皮外套跟我有什么相干?

亲王

嘿,酒店里的老板娘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福斯塔夫

哦,你不是常常叫她来算账吗?

亲王

我有没有叫你付过你自己欠下的账?

福斯塔夫

不,那倒要说句良心话,我的账都是你替我付清的。

亲王

嗯,我有钱就替你付钱;没钱的时候,我也曾凭着我的信用替你担保。

福斯塔夫

嗯,你把你的信用到处滥用,倘不是谁都知道你是当今亲王——可是,乖乖好孩子,等你做了国王以后,英国是不是照样有绞架,老朽的法律会不会照样百般刁难刚勇的好汉?你要是做了国王,千万不要吊死一个偷儿。

亲王

不,我让你去。

福斯塔夫

让我去,那太难得了,我当起审判官来准保威风十足。

亲王

你现在已经审判错了。我是说让你去吊死那些贼,当个难得的刽子手。

福斯塔夫

好,哈尔,好;与其在宫廷里奔走侍候,倒还是做个刽子手更合我的胃口。

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