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3页)

阿切尔发现自己马上站在反驳的一方:“但是为什么,先生?如果真的立案的话——”

“哎——这有什么用呢?她在这里——他在那里,中间隔着大西洋。除了他自愿归还给她的钱,她一个子儿也别想多拿——他们那该死的跨国婚姻契约早就这么定好了。至于那边,奥兰斯基已经表现得相当慷慨了,他本来可以不出一分钱就将她扫地出门的。”

年轻人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但我知道,”莱特布莱尔先生继续说,“她不看重钱财。所以,正如家族所说,事情还过得去不就够了吗?”

阿切尔一小时前到达时,还完全赞同莱特布莱尔先生的观点,但一经这位自私自利、脑满肠肥、极端冷漠的老头子之口说出来,这个观点忽然变成了上流社会的伪善声音,一心只想防范令人不快之事。

“我想这得由她来决定。”

“唔——你有考虑过她决定离婚的后果吗?”

“你是指她丈夫信中的威胁吗?那有什么重要性吗?不过是一个流氓怒气冲冲的无端指责罢了。”

“是的,但如果他真的要为诉讼辩护的话,可能会成为令人不快的谈资。”

“令人不快——!”阿切尔勃然大怒。

莱特布莱尔先生扬起眉毛看着他表示质疑,年轻人意识到解释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用,于是鞠了一躬以示服从。他的长辈继续说:“离婚总是令人不快的。”

莱特布莱尔先生默默等待他说话,然后重新开口:“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当然。”阿切尔说。

“好啊,那么说,我能指望你帮忙,明戈特家也能靠你用影响力劝她改变主意了?”

阿切尔踌躇了一下,最后说:“在见到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之前我不能做出保证。”

“阿切尔先生,我真不懂你。你想成为一个头上顶着离婚诉讼丑闻的家族的女婿吗?”

“我不认为这与案子有任何关系。”

莱特布莱尔先生放下酒杯,警惕而忧虑地盯着年轻的合伙人。

阿切尔知道他冒着被调离任务的风险,不知为何十分痛恨这个可能性。这个工作既然已经塞到他手中,他便不打算放弃。为了预防这个可能性,他明白自己必须让这位毫无想象力、代表着明戈特家法律良知的老头放心。

“请放心,先生,在向你汇报之前我是不会表态的。我刚才的意思是,在听到奥兰斯卡夫人要说的话之前,我不便发表意见。”

莱特布莱尔先生点头赞许这种过分的谨慎——这可称得上是纽约最优秀的传统了。年轻人看了一眼表,声称有约在身便告辞了。

[22]红颜容(Haut Brion),产自法国波尔多的上等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