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八(第3/14页)

吴翔冈计将抵湘,锐气未复,意绪少佳,不可令其独当大股,譬新病之后,若调养得法,可倍壮于前也。

复彭雪琴 咸丰九年三月初九日

惠缄,敬悉一切。刘杰人既已阵亡,普军恐亦不足深恃。兵力本弱,止宜坚守湖,彭,何必进攻建德,即牯牛岭亦可不必兼守,但令下守彭泽、小姑洑,上守湖口、石钟崖,深沟高垒,水陆依护,自可万无一失。若虞守彭无益,而分防牯牛岭;又虞守牯牛岭无益,而进剿建德县,备多力分,全神外散,是自败之道也。此次调冯席珍之营过江,鄙意仍不必扎牯牛岭,远则扎彭泽、小姑洑,近则直扎湖口,与阁下水师相依护,即以水师为后路根本。湘后营勇二千余人,敝处实无人堪任统带之选,阁下何不抚而有之,或尚可在湖口护卫水军。若势太散漫,弁勇不肯驻湖,则或令其悉来抚州,仆为悉心简择强者,酌留数营,弱者令其由樟树回籍,亦是一法。第此是江西之营,由省局发饷,须与耆中丞商定,乃可行也。

复朱尧阶 咸丰九年三月十一日

三河之变,迥出意表。舍弟温甫捐躯报国,得附忠义之林,原可无憾,惟先轸归骨,尚留遗憾,深为恸惜。而鄙人以往岁违言,深思致戾之由,悔歉无穷。幸赖圣慈高厚,恩伦稠叠,舍侄纪寿及岁时交吏部带领引见,家叔亦荷特旨给予封典,在温弟可瞑目于九原;在家叔可少怡乎暮景;即在鄙人伤惋悔艾之端,亦可稍自排遣。

弟重莅戎行,军务仍无起色,惟接对僚友,综治细事,不敢疏慢,从前死事之家,多为振恤,稍纾未了心绪。阁下深交至戚,如闻敝处或有愆失,尚恳飞函示知,以便随时补救。小儿近讲求训诂,略有进步,其于族戚长者,亦望老兄随时训诫,俾免矜高,为荷。

与张廉卿 咸丰九年三月十一日

足下为古文,笔力稍患其弱。昔姚惜抱先生论古文之途,有得于阳与刚之美者,有得于阴与柔之美者,二端判分,画然不谋。余尝数阳刚者约得四家:曰庄子,曰扬雄,曰韩愈、柳宗元。阴柔者约得四家:曰司马迁,曰刘向,曰欧阳修、曾巩。然柔和渊懿之中必有坚劲之质、雄直之气运乎其中,乃有以自立。足下气体近柔,望熟读扬、韩各文,而参以两汉古赋,以救其短,何如?

复左季高 咸丰九年三月十二日

惠缄,敬悉一切。贼取远势,我亦当取远势,良为至论,然观贼在闽、浙,专伺虚隙,略无道理,似其中并无能结硬寨、打死仗者。去春抚、建大股窜浙众十余万,人所共知。厥后由闽回窜广丰,、玉山,据次青称有六、七万;又由闽回窜泸金、安仁,据凯章称有万余;今之屯踞景德镇、婺源、建德者,即此两起也。其由连城窜大埔、嘉应者,据称亦近万人,又一起也。三起而外,又有刘印渠在新城所歼、周涵斋在洋口所歼,计亦不下万人。今窜湖南者,纵多不过六、七万人,外间禀报言二十万、六十万者,似不可信,尚祈阁下察夺。贼在衢州数月,而进不敢逼严、杭,东不敢窥宁、绍;在洋口数月,而下不敢犯延平。其时制军虽在延平,而兵不满万,气极散漫,以此卜之,贼无悍志、无远略。今在湖南,似亦不必求之太深。

此间景镇相持如故,文参将瑞之二千余人已到防,而无钱、无米、无账房、军火,恐难得力。刘杰人新败,彭、湖岌岌,止要普军能堵彭、湖,刘军能固西路,镇贼终必拨耳。

复彭雪琴 咸丰九年三月十六日

湖口必须有劲兵驻守,水陆相依,乃无意外之虞。阁下亦不必避拥兵自卫之嫌,苟有可谋之陆兵,即谋置左右,固守钟崖,此水陆诸杰百战争得之地,亦即仆与阁下精神命脉之所寄也。如万无可谋之兵,此间当先拨千人即日驰赴湖口,以资防守,俟湖南事势稍松,国藩即率大队继往,与阁下相依附。亲兵营于初十日遣回湖口,当已到矣。高蕙生,名父之子,闻其慧识过人,学问淹博,若能来抚州早展良觌,尤以为幸。鄙人赴湖口尚迟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