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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利的社会地位很高,人们说他是个“好人”,是“诚实的人”,但这肯定是钱的魔力,大家都知道他腰缠万贯。莱利是绿地委员会和娱乐委员会委员,他还以高尔夫球员的身份多做善举。他自己出钱修缮草地,花高价让乐队整夜演奏——正是这样,舞会才能持续到第二天凌晨6点。但是,莱利还不是吉布斯维尔议会的官员——他是议会成员,但不是官员,他不符合任职条件,也没资格加入重要的委员会。正因为这个,莱利对自己的社会地位并不是信心十足,甚至常常诅咒它。朱利安对此了如指掌。如果用酒泼他,他一定反应平静,尽量压住心头的怒火,不动声色地记住是谁让他丢的面子,而不会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这个狗娘养的黄毛杂种会掏出自己的手帕,试图一笑了之。但是如果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事不可笑的话,他便会像个冷峻而愤怒的绅士,说:“真是糟透了,你这是干什么?”

“如果那样的话,”朱利安自言自语,“我就会说,我想你该闭上你的臭嘴了。”

但他知道,这杯快要喝完的酒或者另一杯正在调制的酒,其实都不会泼向莱利。这倒不是因为哈里·莱利本人。莱利的体格一点儿也不让人畏惧,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擅长高尔夫,但身短体胖,一旦厮打起来,必定处于下风。真正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朱利安担任董事长的吉布斯维尔凯迪拉克汽车公司已经是哈里·莱利的私有财产了;另外,朱利安的妻子卡罗琳·英格里斯常常和莱利跳舞,深得莱利喜爱,如果他真用酒泼了哈里·莱利,大家肯定会认为他是在吃醋。

朱利安的思绪被牙科医生特德·牛顿的到来打断了。特德穿着一件熊皮大衣——不知去年是否穿过,好像这还是他今年头一次穿。他坐在这里,似乎只为了喝酒。“要走了?”朱利安跟他打了声招呼。他觉得,自己能和牛顿说的话只有这些。要不是因为牛顿是凯迪拉克的潜在客户,他连这个都懒得说。牛顿现在开一辆别克车。

“是的,莉莲觉得累了,她的亲戚们明天会从哈里斯堡过来,这会儿正在路上呢,一点钟左右就应该到了。”

对牛顿的日常安排,朱利安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哦,是吗?”他大声说,“那么,圣诞快乐。”

“谢谢,朱,”牛顿说,“圣诞快乐,那么我们在‘单身汉之家’见?”

“当然。”在其他人与牛顿道晚安时,朱利安悄悄凑近牛顿说:“别叫我朱。”

乐队正在演奏《灵与肉》,这段曲子的中间部分演奏起来非常吃力。演奏者们表情严肃,眉头紧皱,只有鼓手始终面带微笑,有节奏地敲击。维尔米娜·霍尔6年前从威斯特佛学院毕业,至今仍然是俱乐部里最好的舞者。现在,她是这里最抢手的人。她会和一个舞伴在舞场里转上两圈,然后就会有人从单身队伍里站出来,插进来和她接着跳。每个人都想插进去和她跳一曲,因为她的舞姿最优美;当然,还因为大家都说她至今仍单身一人,除非是吉米·莫洛伊追求她。但和吉米·莫洛伊谈恋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大家都这么说。插进来和她跳舞的男人有老有少,形形色色,但喜欢与如今还在威斯特佛上学的凯·弗纳跳舞的男人,几乎全是大学预科班的学生。凯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目前正和亨利·刘易斯拍拖,至少大家都这么说。

康斯坦丝今晚又没有戴眼镜,她摘掉眼镜连桌子对面的东西都看不见,这个小傻瓜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呢。在这个舞场,人人都知道她是那种会主动约人跳舞的女孩。她在史密斯女子学院读书,是个好学生。她的确很可爱,尤其是胸部。这个多情的小丫头,确实有几分姿色,但她的胸部太平了,况且,不戴眼镜让她看起来很糟糕。如果有年轻的男子插进来和她跳舞,她会非常开心,而男人们也能如愿以偿地抚摸到她的乳房乃至全身上下。在和她跳舞前,小伙子们总喜欢说:“我猜我跟她不会射精的。”奇怪的是,有4个小伙子曾经和她在舞场外面欢愉并射精了。显然,康斯坦丝不是处女了。可是这些年轻的男人们却为此感到羞愧,羞愧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丑小鸭诱惑。因此,男人们从来不交流他们与康斯坦丝做爱的感觉,这恰恰让康斯坦丝名声圣洁。关于她最糟糕的话是这样说的:“的确,她一点儿也不诱人,我完全同意。但你们见过她穿着浴衣的样子吗?太热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