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第2/11页)

霍尔特叹了口气,“丹诺尔夫人,林克瑞是背负着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这是家政府机构。不知你可记得?他谋杀了一个姑娘。”

“肯定是她咎由自取。”

“她供他吃住,照顾了他七个月,丹诺尔夫人。”

“肯定是她引诱的,导致他误入歧途。”

“他们夜夜交欢,难舍难分。”

丹诺尔夫人呆住了,“我儿子说的?”

“不。楼下的租户对警察说的。”

“那就是道听途说了。”

“帝国政府投在这颗星球的预算有限,丹诺尔夫人,住公寓的人多半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丹诺尔夫人一惊,显然是对穷人的处境感到恶心,得知他们挤在这块蒙昧的殖民地的这个蒙昧的首都。

“这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说。

“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霍尔特答道,“你儿子厌恶这个世界,或者确切地说,他厌恶他所看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感同身受。那些丑恶的野蛮人——那些城里人也好不了多少。”

霍尔特被她的颠倒黑白给逗乐了——她不分高低贵贱,都一视同仁,结果在她眼里反倒是人人平等。“不管怎么说,林克瑞都得留在这里,我们得想办法治好他。”

“哦,那正是我所渴求的,让他变回从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我不相信他真的杀了人!”

“现场有十七名目击证人,包括两个住了院的;他们掰开他掐着尸体的手后,他转而奔着他们去了。确凿无疑,他杀了她。”

“为什么?”她情绪激动地说。看到她激动得胸脯一起一伏,霍尔特乐了。这种夸夸其谈、爱出风头的人,他这辈子见得多了。“他为什么要杀她?”

“丹诺尔夫人,就因为,除了发色和年轻几岁之外,她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丹诺尔夫人挺直了身体,“上帝啊。医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自从到了这儿,林克瑞从未改口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坚信自己杀的是你。”

“简直骇人听闻,令人作呕。”

“有时候他哭着说他错了,再也不敢了。但大多数时候,他为此洋洋得意,笑得非常开心;就像是他一直在玩一个游戏,输了无数次,这回终于赢了。”

“难道这就是这颗鸟不拉屎的星球上的所谓心理学?”

“这也是首星上的所谓心理学,丹诺尔夫人,我是在那儿拿的学位。请放心,我可没凭空捏造文凭。”见鬼,他心想,我干吗要被这个女人弄得疲于招架?“我们认为,让他看见你还活着,兴许对治疗有帮助。”

“的确,他刚就想掐我。”

“看吧。所以,你确定还想带他回家,就现在?”

“我请你治好他,然后送他回家!自从他父亲过世,孤苦伶仃的我还能爱谁?”

你自己,霍尔特险些说出口。天,我变聪明了。

门铃响了。太好了,霍尔特回过神。他按了按门禁装置,进来的是护士长格拉姆,看上去惊魂不定。

“该林克瑞上厕所了,”他照例从中间说起,“但他不见了。我们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他不在这座大楼里。”

丹诺尔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在楼里!”

霍尔特说,“这是他妈妈。”格拉姆接着说,“他钻进天花板,出了空调系统。想不到他那么强壮。”

“哦,多好的医院!”

霍尔特终于没按捺住,“丹诺尔夫人,作为医院,它的质量无懈可击;但作为监狱,这所医院差强人意。这事请你找政府说。”又在辩解,见鬼,我干吗非被这婊子逼得疲于招架?我开始理解林克瑞了,“丹诺尔夫人,请在这儿等着。”

“不行。”

“那就回家。放心好了,在我们找他的这阵子,你纯属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