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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早上八点钟,12点半的时候他要和爱德华在里昂火车站会面(他坚持道:“不能再晚了,否则,你知道我会担心的……”),开往马赛的火车会在下午1点出发。而波利娜就会独自一个人。阿尔伯特也一样,到时就会失去波利娜。所以,这就是所有的收获吗?

在热烈的掌声下,游行队伍鱼贯而行,有巴黎综合工科学校的学生,有戴着蓝、白、红三色军帽的法兰西圣西尔军校的学生,有共和国卫兵队以及消防队伍,迎面走来的还有蓝色阵营的法国兵,他们都受到了群众的热烈欢迎。人们大喊着“法兰西万岁!”。

爱德华站在镜子前,这时,荣军院拉响了光荣的炮声。一段时间以来,在看到自己喉咙深处喷出如胭脂一般红色的黏液时,他十分担忧,也感到很疲惫。早晨从报纸中得知的消息并没有带来和前一天同样的喜悦。如同情感衰退得很快,他的喉咙也会变得很差!

当出现变老的迹象,那又会是怎么一番样子呢?大口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剩下的脸上全是皱纹,而且只留在额头上。爱德华靠着这样的想法打发着时间,想着皱纹不再出现在缺失的脸颊上,或者是消失的嘴唇周围,而是全部转移到额头上,形成弯弯曲曲如河流般的纹路,这些沟壑寻找着出口,走向它们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衰老就是一个布满皱纹的额头,就像是在那个胭脂红的大口上方出现了一块练兵场。

他看了看时间,9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女仆人将他的整套殖民地男士西装铺开在床上。套服平平地摆放着,就像一具被掏空了的尸体。

“您想要的是这样吗?”她不确定地问道。

和他一起,仆人不再感到有任何的惊讶,但是无论如何,这套背部缝着绿色大羽毛的殖民地服装……

“是要出去……到外面?”她惊讶地问道。他一边回答,一边将皱巴巴的钱塞到她的手里。

“那么,我可以叫服务生来搬行李。”她接着前面的话说道。

快11点的时候,行李就先他一步被送出,装上了火车。他只留下了自己的军包,这个包里只装了一点儿他自己的东西。重要的物品,都是阿尔伯特拿着的,他说,我十分担心你会弄丢。

想着战友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他甚至感到了一种费解的自豪,就好像是从第一次他们见面以来,他成了父母,而阿尔伯特则成了孩子。因为说到底,阿尔伯特的恐惧、噩梦、惊慌,除了孩子,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来形容了。他和路易丝一样,而她,昨天突然回到这里,见到她真是如此幸福!

她还是气喘吁吁地跑来的。

有一个人到这儿来了。爱德华俯着身说:“跟我说说吧。”

他来找你,问这问那的,问了好些问题,当然,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有一个人。是的,坐出租车来的。爱德华抚摸着路易丝的脸颊,食指围着她的嘴唇滑了一圈,好了,这真好,你做得很好,快走,要迟了。他多么想要亲吻她的额头。她也一样。接着,她抬起肩膀,有些犹犹豫豫,终于决定要离开了。

一个人,坐出租车,应该不是警察。可能是一个比其他人更精明的记者。他找到了这里,那又怎样呢?没有名字,他又能干什么?就算是知道了名字也没用。为了找到阿尔伯特,他又是通过什么办法,找到那个家庭式膳宿公寓的呢?而现在,他居然到这里来了?他会是谁,几个小时后还要一起坐火车吗?

他心里想着,只有一点点,早上没有注射海洛因只有一点服用吗啡后的轻微效果。他应该要保持清醒,感谢酒店工作人员,向门房致敬,上出租车,到火车站,确定火车班次,然后和阿尔伯特会和。而那儿……却引来了让他欢呼雀跃的惊讶。阿尔伯特只给爱德华看了他的车票,但是他却到处翻,找到了另外的票,写着路易·埃夫拉尔先生及其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