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第2/5页)

因此,公爵的出现实在太巧了.听到女仆禀报公爵驾到,大家先是莫名其妙,继而又引来一些异样的微笑,特别是当他们看到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露出惊奇的样子,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邀请他的时候,大家就更莫名其妙了,露出异样笑容的人也就更多了.但是在一阵惊奇之后,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突然表现出十分欢迎的样子,大多数人也就立刻准备笑逐颜开地来欢迎这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了.

"即使他这样做是由于天真,"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叶潘钦最后说道."但是,无论如何,鼓励这种习气还是相当危险的,但是此时此刻他想到来登门拜访,虽然拜访的方式是如此奇特,说真的,倒也不坏:起码,就我对此人的了解而言,也许,他可以给我们寻寻开心也说不定.""何况他是不请自来的!"费德先科立刻插嘴道.

"这能说明什么呢?"将军冷冷地问,他恨费德先科.

"这就是说,应该买门票,"费德先科解释道.

"哼,梅什金公爵毕竟不是你费德先科,"将军忍不住说道,直到现在,他一想到他同费德先科处在同一交际场合,而且平起平坐,就觉得受不了.

"唉呀,将军,您就饶了我费德先科吧,"他嘻嘻笑着,答道."我可是有特权的.""什么特权?""上回我曾经荣幸地向在座的诸位先生女士解释过这点;今天不妨给大人您再重复一遍.请看,大人:大家都会说俏皮话,就我没有这能耐.为了弥补这一不足,我便请求允许我说实话,因为大家知道,一个人所以说实话,就因为他不会说俏皮话.再说我这人有仇必报,这也是因为我脑子苯,不会说俏皮话的缘故.人家不管怎么侮辱我,我都听着忍着,但是只忍受到那人开始失意落魄之前;他只要一失意,一落魄,我就立刻记起他过去给我的种种侮辱,并且立刻设法报复,用伊万.彼得罗维奇.普季岑损我的话来说,就是尥蹶子,当然,普季岑先生是从来不尥蹶子的.大人,您知道克雷洛夫的一则寓言,名叫《狮子和驴》吗?嘿,这就是咱们俩,写的就是咱俩.""看来,您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费德先科,"将军发作起来.

"大人,您又何苦呢?"费德先科接口道,他早就等着大放厥词的机会,"大人,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地位:既然我说咱们俩是克雷洛夫寓言中的狮子和驴,当然,驴这一角色由我来担任,而大人您当然是狮子,正如克雷洛夫寓言所说:一头雄狮,威震林莽,因为年老,失去力量(源出克雷洛夫寓言《年迈的狮子》,引文略有改动.).

至于我,大人,就是那头驴."

"最后那句话,我同意,"将军不小心脱口说道(这话在理解上可以一语双关:费德先科说的最后那句话和克雷洛夫寓言中的最后那句话:"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受驴子的气.").

这话自然很无礼,而且预先经过特殊加工,但是允许费德先科扮演小丑的角色,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人家肯用我,让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让我说这类不三不四的话."费德先科有一次感叹道."说真格的,接待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可能吗?我还有点自知之明.试想,难道能让我费德先科这样一个下三烂跟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这样一位高雅的绅士坐在一起吗?凡此种种,自然只有一个解释:让我跟他平起平坐,为的就是让这事不可想象."这话虽然无礼,但毕竟很尖刻,有时还十分尖刻,可能正是这一点正中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的下怀.凡是非来她家不可的人,只能咬牙忍受费德先科这套尖酸刻薄的插科打诨.他认为他之所以受到接待,可能因为打从第一次起,他就以自己的在座使托茨基感到难堪,这个想法很有道理,也许让他正好猜个正着.就加尼亚而言,他也受尽了费德先科的讽刺挖苦,费德先科在这方面对于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还是大有用处的.

"公爵一来,肯定会给我们先唱一支时下流行的情歌,"费德先科说,一面察言观色,看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