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朋友(第4/8页)

赛拉斯离开坟场去做自己的事了。伯蒂来到老教堂旁的柳树下,喊凯厄斯·庞培的名字。

凯厄斯·庞培从自己的墓穴里出来,伸了个懒腰,说:“哦,是你啊,活人男孩。你好吗?”

“我很好,先生。”

“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这位古罗马人的头发在月光下略显苍白。他身着下葬时就穿在身上的托加长袍,袍子下是厚实的羊毛马甲和羊毛裹腿,因为这是一个地处世界边缘的寒冷国家,比这儿还冷的地方只有北方的喀里多尼亚。那里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野兽,裹着橙色毛皮,野性十足,连罗马人也无法将之征服,而那儿漫长的冬天也像围墙一样将他们与世隔绝。

“你是最老的吗?”伯蒂问。

“坟场里吗?是的。”

“那就是说你是第一个下葬在这里的?”

凯厄斯·庞培犹豫了一下,说:“差不多是第一个,不过在凯尔特人到来之前,这座岛上就已经有人了,其中一个就被葬在这里。”

“哦。”伯蒂想了想,“那他的坟墓在哪里?”

凯厄斯指向山坡。

“在山顶上?”

凯厄斯摇了摇头。

“那在哪儿?”

“在山的里面。”凯厄斯弯下腰,揉了揉伯蒂的头发,“我被朋友们抬到这里,后面跟着当地官员和哑剧演员,哑剧演员戴着我已故妻子和父亲的石蜡面具。我妻子在卡姆罗多努发高烧过世,我父亲在高卢的一场边境冲突中丧命。我死后三百年,一个农民来这里寻找放牧羊群的新草场,偶然发现一块堵住坟墓入口的大石头。他推开石头,走了下去,指望里头有宝藏。没过多久他出来了,原本的一头黑发变得和我一样白……”

“他看到了什么?”

凯厄斯没有回答。那个人不会把见闻说出来,更不会重返那个坟墓。“他不会说出来。后来人们把石头搬回原位,过了一段时间就把这事给忘了。再后来,大约两百年前,在修建弗罗比歇陵墓时,又有个年轻人发现了那个入口。他想发大财,就没把这事告诉别人。他用以法莲·佩蒂弗的棺椁挡住入口,在一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墓穴里,或者说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上来时头发也白了吗?”

“他没有上来。”

“好吧。那么到底是谁被埋在下面?”

凯厄斯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他,当这个地方还一片空荡时他就在了。刚来时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山里等待。”

“等待什么?”

“我能感觉到的,就只有等待。”

斯卡莉特带着一本大大的图画书,与母亲一同坐在大门边的绿色长凳上,她看她的书,母亲则在研读一本教育副刊。

斯卡莉特享受着春日的融融暖阳,竭尽全力忽视那个从覆满常春藤的纪念碑后头向她招手的小男孩。当她定下心神不再往那儿看时,男孩忽然像玩具盒里的小丑一样,啪一下从纪念碑(久吉·G. 修吉,逝世于1921年,我是个陌路人,你欺骗了我)后蹦了出来,拼命地向斯卡莉特打手势,可她就是不理睬。

最后,她把书放在长凳上,对母亲说:“妈妈,我想去散个步。”

“别离开小路,宝贝儿。”

斯卡莉特沿着小路走到拐角,看到伯蒂正在山坡上冲她挥手,就冲他做了个鬼脸。

“我找到答案了。”斯卡莉特说。

“我也是。”伯蒂说。

斯卡莉特说:“罗马人之前还有别的民族,比罗马人更早居住在这里。他们死后会埋在山里,随葬的还有宝藏之类的东西。他们的墓叫作古墓。”

“没错。”伯蒂说,“这就说得通了。你想去见见古墓吗?”

“现在?”斯卡莉特一脸疑惑,“你真的知道哪里有古墓?你能去的地方,我可不一定能去。”毕竟她曾看见伯蒂像个影子一样穿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