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象的遗骨(第4/5页)

“同跟整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母象相比,四处游荡的公象更为安全。不过,我们得再次想办法给萨陶戴上GPS项圈了。”道格说,“贝拉被杀之后,萨陶独自在草原上生活,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即使是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人也很难接近,我们试了很多次,都没法给它戴上GPS项圈。直到几年前遇到奥莉,有了新的爱情,萨陶才稍微正常一点。可是,它们刚有了小象江波,奥莉又被盗猎分子杀死了。你可以想象萨陶的内心该有多么的愤怒。”翰文看见奥莉上方有张小象的照片,写着Jambo。

“我们去给它戴GPS项圈也得小心点,别被它误伤了。”雪颢说。

“不得已,我们可能要用加大剂量的麻醉枪,然后在它身边扎帐篷,等它完全苏醒才离开。”纳姆朱说。

“这是我最不愿做的,麻醉剂会损伤它们的大脑。”道格手指移至最下边的一排照片,说,“这三名小象是萨陶的孙子和孙女,阿沙卡来到桑布鲁之后生下的。阿沙卡最近刚生了一只小象,我还没见过,咱们明天去给它拍出生照、起名字吧。”

雪颢在电脑上移动鼠标,很多大象的照片在电视机上显现,“我们用电脑存储了很多阿沙卡家族成员的照片,还有它们的视频,都可以拷给你制作纪录片,当然你得标注资料来源,在片尾特别鸣谢道格博士。”

“那是自然,还有你,中国在非洲野生动物保护第一人。”手工制作的大象家族图体现了道格对大象的热爱,于是翰文问道格:“在野外跟踪大象这么多年,你交到了很多大象朋友吧?”他想起了大卫和达芙妮的故事,多年以后,当年养育的小象还带着一家人回来探望他们。

道格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我曾经有过很要好的大象朋友。那是四十年前我在坦桑尼亚做研究的时候。我给它取名卢克。它十分友好,对人类充满好奇。我在那里待了四年,它变得越来越温顺,我经常同它在野外散步。

“后来,盗猎活动日益猖獗,卢克的家族成员一个个倒在了盗猎分子的枪下。我再去找它,它不再向我靠近,而是站在远处看了很久,转身跑进了丛林之中。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它。”

见翰文不知如何回答。雪颢插话说:“这是我们做野生动物保护最悲哀的事。今天见到的大象活蹦乱跳,我们还给它们取了好听的名字,过几天却变成一堆残骸。我们其实害怕同它们交朋友,因为我们不能承受不断失去它们的悲痛。”

“现在,我们只愿意远远地观察,有时提供必要的帮助。”道格说,“我不愿意它们跟人类亲近而遭遇危险,因为它们如果信任一个人的话,很有可能就会信任另外一个,这很危险。所以让大象保持野性是更好的选择。”

“很抱歉,我不该提起和大象交朋友这件事。”翰文说。大卫和达芙妮养大的小象也是被毒箭射中,更令人悲伤的是,大卫不得不亲手开枪结束它的生命。

“没关系,经过这些年,我的心脏越来越坚强了。”道格走过来拍了拍翰文的肩膀说,“我带你去拍摄大象遗骨室吧。希望你不要吓得晕过去。”

“那不会,我的心脏也很坚强,在西非被士兵用枪指着脑袋时也没有晕过去。”

纳姆朱主动扛起了摄像机,跟在道格和翰文后面拍摄。

道格走到了一间离居住区稍远的小茅屋,打开了门。虽然已有心理准备,翰文还是吓得倒退了一步。

整间屋子都堆放着森森头骨,有大的,也有小的,还有一小堆粗长的腿骨,但没有象牙。

“老年的大象在临死前,会找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通常人们是找不到大象遗骨的。”翰文牵着道格的胳膊,让他拿起一块大象头骨站在屋子门口,并示意纳姆朱用三脚架支起摄像机,对着道格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