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7页)

“只有一星期以前给你看的那封,这以后,再没收到过信。”

“你自己的安排,没作什么改变吧?不会叫你比你预料的更早离开英国吧?”

“我怕不会,真的;这种机会太好了,不会落到我头上。”到现在为止,谈话一直不顺利,我就转变了话题——我想到可以谈谈学校和我的学生。

“玛丽·加勒特的母亲,身体好了一点儿;玛丽今天早上又来上课了;下星期,我将有四个新学生,是从铸造厂区来的——要不是下雪,她们今天就来了。”

“真的!”

“奥立佛先生负担两个人的费用。”

“是吗?”

“他打算在圣诞节请全校一次客。”

“我知道。”

“是你建议的吗?”

“不是。”

“那么是谁呢?”

“我想,是他女儿吧。”

“倒像是她;她性情那么和善。”

“是啊。”

又是一个停顿的空白;钟打了八下。钟声把他惊醒了;他把架起的那条腿放下来,身子坐坐直,朝我转过来。

“把书放开一会儿,过来靠近火一点儿,”他说。

我觉得惊奇,非常惊奇,便听从了他。

“半个小时以前,”他接着说,“我说,我急于要听听后半个故事;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叙述、由你来听比较好。在开始以前,最好警告你一下,这个故事你听起来,也许会觉得陈旧;但是,陈旧的细节由新的嘴唇来讲述,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恢复它的新鲜。至于其他方面,不管它是陈腐还是新奇,故事并不长。

“二十年以前,一个穷苦的牧师——目前且不管他的名字——爱上了一个富翁的女儿;她也爱上他,不顾她所有的朋友的劝告,跟他结了婚,一结婚,她的朋友们就此不认她了。过了不到两年,这一对鲁莽的夫妇都去世了,安安静静地并肩合葬在一块石板下面。(我看到他们的坟,它成了大墓地里铺道的一部分。那个大墓地就在某某郡一个过分发展的工业城市里,在那所给煤烟染黑的可怕的古老大教堂周围。)他们留下一个女儿,她一出生,‘慈善’就把她收留在自己的裙兜里——冷酷得就像今晚差点儿把我冻僵了的雪堆一样。‘慈善’把这个没有朋友的家伙送到她母亲一方面的有钱的亲戚家里;由一个舅母扶养。舅母叫(我现在要提名字了)盖兹海德府的里德太太——你吓了一跳——你听到了一个声音吗?也许只是隔壁教室里椽子上有老鼠跑过;在我把它修理改成教室以前,那儿原是个谷仓,谷仓是老鼠常去的地方。——说下去吧。里德太太扶养了这个孤儿十年;至于她在她那儿是不是快活,我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可是满十年的时候,她把她送到一个你知道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劳渥德学校,你自己在那儿住过很久。看来,她在那儿的一段经历还很不错;像你一样,先是当学生,后来当上了教师——真的,我觉得她的身世和你的有一些相同的地方——她离开那儿,去当家庭教师;哪,这一点你们的命运又相像;她教一个由罗切斯特先生收养的孩子。”

“里弗斯先生!”我打断他的话。

“我猜得到你的心情,”他说,“可是克制一会儿;我快结束了;听我说完。关于罗切斯特先生的品格,我一无所知,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宣称要体面地娶这位年轻姑娘为妻,而在圣台前面,她却发现他已经有了一个还活着的妻子,虽然是个疯子。他以后怎样行动和求婚,那纯粹是猜测的事;可是事情传了出来,人家必然会问那个家庭女教师怎么样了,这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上哪儿去了,是怎么走的,谁也说不出。她已经在夜里离开了桑菲尔德府;每一次寻找她的行踪都是白费力气,乡下很远的地方都找遍了;还得不到有关她的消息的任何线索。然而,要把她找到,却已经成为万分紧迫的事;所有的报纸上都登出了广告;我自己就收到了一个律师布里格斯先生写来的信,告诉我我刚才说的详细情况。这不是个奇怪的故事吗?”